此時把人往懷里抱,感覺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方才察覺幾日不見她竟已瘦得剩下一把骨頭。
他的心一陣緊似一陣的抽痛,說不上來是痛多一些,還是后悔多一些。
以往聽人說悔斷肝腸,只覺得是夸張,而今有了切身體會,才知并無半分夸張。
此時此刻,他真的腸子都要悔斷了。
皇上對江美人做的那些事,不就是嫌她死得慢嗎?
烏蘭雅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扎進他心口,讓他每一次的呼吸都伴著刺骨的痛。
事情怎么就走到了這步田地呢?
他明明是想和她生兒育女,相伴一生的。
可她寧愿死,寧愿一尸兩命,都不肯成全他。
徐清盞說,一個人傷透了心,沒那么容易愈合。
他不要她的心了還不行嗎?
他只要她的人留在他身邊,這樣也不行嗎?
“你還要朕怎樣?”他摟著晚余瘦骨嶙峋的身子,臉貼著她的臉。
晚余的臉冰冰涼涼,蠟白蠟白的,像死人的臉。
祁讓又一次憶起當年死在冷宮的母妃,也是這般的冰涼。
所以,他終究還是留不住嗎?
他慘然一笑。
原來就算貴為天子,也無法與宿命抗衡。
“罷了!”他摟著她,輕飄飄的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像刀尖劃過嗓子。
“罷了!”他喃喃道,“朕拗不過你,也狠不過你,只要你醒過來,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朕就放你走?!?
他低頭去看晚余,寧愿她是在裝睡,裝死,盼著她能聽到他的話,趕緊醒過來。
只要她能醒過來,騙他他也認了。
可她就那樣無聲無息靠在他懷里,像一片蒼白的雪花。
他想起去年落了一個冬天的雪。
想起南崖禪院落了滿地的梨花。
承乾宮也有兩棵梨樹,每到春天,也會開得滿院潔白。
在南崖禪院看到晚余躺在梨樹下的搖椅上,被梨花覆了滿身時,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回去之后要把承乾宮賜給她住。
可她偏要住在永壽宮。
為了能住進永壽宮,甚至不惜跟他裝病。
他好像永遠不懂她。
她一個人,比滿朝文武還要難以捉摸。
文武百官,所求無非名利二字。
而她不要名不要利,只要那虛無縹緲的自由。
自由從來都是奢侈的,連自己這樣九五至尊的帝王都得不到。
何況她一介女流。
罷了!
“你想要,朕給你就是,只要你醒過來,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朕就給你?!彼f:“朕這一次,絕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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