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谷子的這張遺像,就相當(dāng)于是他的尸體,王先生的這個說法并沒有錯,而且連魂魄都能從無間之地拉回來的話,那一具尸體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一根細(xì)細(xì)的墨線,竟然能有這么厲害的韌性,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當(dāng)十八塊磚頭全都取出之后,陳谷子的遺像相框也恰好全都被拉出水面,竟是分毫不差。
我問王先生,這是你提前算好了的?
王先生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講,不是老子算好滴,難不成哈是你算好滴?
說完之后,他就拿著陳谷子的遺像,往桌子那邊走了去。
我看了一眼水缸里的水桶,和棺材里的臉盆,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要把握的如此精準(zhǔn),就得知道遺像相框被陷入水里的長度,然后還要計算水桶沉下去的深度,以及每取出一塊磚頭,水桶會受到多大的浮力……
這種種的計算,就算是交給高中的物理老師,都不一定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就算出這么精確的結(jié)果吧?至少,以我現(xiàn)有的知識,我必須得借助微積分這門數(shù)學(xué)工具,才能分毫不差的算出來。
但王先生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心算,這恐怖的計算能力,就著實(shí)有點(diǎn)手里握了顆草了吧?
我還對著水缸和臉盆發(fā)呆,就聽見王先生叫我過去,然后就看見陳谷子的遺像被王先生平放在東邊的桌面上,而王先生則指著桌子左邊,也就是南邊的那張椅子,對我講,坐到那里莫動。
我依坐下,然后就感覺到一股熱浪襲來,燙得我差一點(diǎn)沒忍住跳起來。好在我看到了王先生的眼神,這才及時控制住了想要站起來的欲望。
爾后我就看見王先生在我對面坐下,但他剛坐下,就又站起來,然后對著陳谷子的遺像講,我給你去盛飯。
說完,我就看見王先生站在東邊椅子的后面,然后雙手掌心向上,手肘外翻,分別以兩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握住那瓷碗的兩邊,隨即手腕翻轉(zhuǎn),掌心朝下,順勢將瓷碗倒扣在陳谷子的遺像上。
王先生的動作很快,以至于瓷碗里的香灰竟然沒有半點(diǎn)灑出來,盡數(shù)被扣在了碗里。
隨后王先生雙手持碗,在相框上一圈一圈往外旋轉(zhuǎn),使得碗里的香灰在相框上的那張被打濕的紙錢上,毫無遺漏的完全鋪開。
香灰吸水,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常識,沒想到被王先生給用到這里來。之前我還以為王先生弄來煤油燈,是打算用這燈火來烤干紙錢。
王先生就這樣一圈一圈的旋轉(zhuǎn)著,直到香灰全部倒出來,在相框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而此時王先生手里瓷碗又回到了相框的正中央,等他揭開瓷碗的時候,那顆雞蛋完好無損的立在香灰上。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顆雞蛋的顏色,竟然有些不一樣,不太像是生雞蛋,反而像是被煮熟了的。
王先生見我滿臉疑惑,主動給我講,煎熬咯啷個久,肯定早就熟透咯。不過現(xiàn)在好咯,重見天日咯。
話音落,王先生猛然撕開陳谷子遺像上的那張紙錢,連同香灰和雞蛋,全都一道揭開,沒有留下半點(diǎn)香灰在遺像上。
爾后王先生立起遺像,正對著那煤油燈,我看見,遺像相框玻璃表面上,那些許因紙錢而殘留的水汽,在煤油燈高溫的炙烤下,瞬間消失不見。
于此同時,我看見立在階沿上,靠著堂屋門檻的吳聽寒,她身上的紙張,一片片掉落,露出她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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