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聞,只是冷哼一聲,然后淡淡的講了句,有么子大驚小怪滴,紙錢沾咯水,自然而然會往上面滲透一段距離,這不是很正常滴邁?你讀滴書都讀到屁股上去咯?
水能沿著紙張浸水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這個還跟吳聽寒身上的紙質(zhì)化有關(guān)。畢竟在我看來,只要把相框拉出水面就可以了。
王先生講,要是有啷個簡單,這哈能喊過以澤量尸?
說完之后,他就叮囑我講,每隔十八秒取一塊磚頭,你自己心里默數(shù),不必糾結(jié)數(shù)得準(zhǔn)不準(zhǔn),只要間隔十八次就行。
說完之后,他就朝著堂屋里走去。
為了看清楚他要干什么,我心里一邊默數(shù),腳下一邊挪動位置,轉(zhuǎn)到水缸的另一側(cè),以便看清楚他在干什么。
我看見他進(jìn)了堂屋之后,先是一腳把那個紙人給踢開,然后噗通一聲跪在了神龕下面----因為被棺材擋住了,所以我看不見他在神龕下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腦袋時隱時現(xiàn),看上去應(yīng)該是在磕頭。
過了一會兒之后,他才重新站起來,然后伸手把放在神龕上的煤油燈和香爐取了下來。
等他取出來這兩樣?xùn)|西后,他又跑去廚房,把吃飯的桌子搬出來,同時還搬出三把椅子,分東南北方面擺好,獨獨留出院門那個方向的位置不擺椅子。
在這之后,他又去廚房里拿了三個碗三雙筷子和三顆雞蛋出來,其中兩顆直接磕碎打進(jìn)南北兩邊的碗里,最后一顆雞蛋則是完好無損的放在東邊,也就是背對著堂屋的那個碗里。
然后他雙手捧起香爐,把里面的煙灰全都倒進(jìn)那個碗里,把那顆雞蛋給覆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做完這些之后,王先生這才把其中兩雙筷子放在南北兩個瓷碗的碗口上,最后那雙筷子則是一邊一根,放在盛滿香灰的那個瓷碗兩邊。
等弄完這些,王先生看了看各個碗筷的位置,又稍稍調(diào)了下南北兩個碗筷,這才把那煤油燈放在桌子正中央。
隨后我看見王先生雙手在胸前結(jié)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印,除了兩根中指是伸直的以外,其余的手指全部都曲著第一指節(jié),整個手掌和手指形成了一個很特殊的形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根蠟燭。
手印結(jié)好之后,他輕聲呢喃了一句什么,便對著那盞煤油燈一指,那原本熄滅的煤油燈瞬間被點亮,綻放著昏黃的光亮,灑在桌子四周,將整個桌面都照得有些發(fā)黃。
我看見過他們匠人隨手就能將手里的黃符給點燃,再看見王先生隔空伸手就把煤油燈點亮,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王先生這時走過來,看了一眼水桶里僅剩的幾塊磚,點了點頭,講,時間剛剛好。
但越到后面,我就越是發(fā)現(xiàn)水桶浮上來的速度在變慢,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似的。
我有些擔(dān)憂的問王先生,我感覺那根墨線快到極限了,你要不要再加一根線上去?
王先生講,你放心,這是‘一線十八牽’,連十八層地獄滴陰人都拉得出來,更莫講一塊小小滴遺像咯。
我這才想起來,王先生之前在戳墨錐之前,念叨了一句‘子孫問陰陽,一線十八牽’的話。
于是我問,什么叫做一線十八牽?
王先生講,這本來是我們木匠一脈下陰找先人魂魄滴一種手段,就算魂魄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其實就是被吸入無間之地,我們用這墨線也能給牽回來。所以一塊沒得魂魄滴尸體掉到大湖大海里,要牽出來哈不是輕輕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