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唄,媳婦兒夜班,我反正沒事兒,幾點???”
“八點火鍋城?!蹦浅秸f。
“你這是吃飯不是喝……”
“哪那么多廢話,八點,自己過來?!蹦浅秸f完就掛掉了電話。
掀開被子坐起來愣了幾分鐘之后,他又倒回了枕頭上,翻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里,強烈地想哭的感覺讓他胸口堵得發(fā)疼。
他想見安赫,非常想,他沒想到安赫會突然找他,但瞬間的開心過后是席卷而來的煩悶。
他不知道雷波還有沒有讓人跟著他,他只能先跟李凡呆著,吃倆小時,再去見安赫……
怎么會變成這樣?
那辰捂在枕頭里,一直到自己喘不過氣來了,才猛地跳了起來,進了浴室洗了洗臉,盯著鏡子里自己有些發(fā)紅的雙眼。
“就這樣吧,”他咬咬牙,“那就這樣吧?!?
明天他就去找雷波,無論雷波想要怎么樣,他都無所謂了。
雷波在他最無助的幾年里給過他關(guān)心和溫暖,不管這些是真是假,又是因為什么,他都曾經(jīng)感激過。
但現(xiàn)在他對雷波最后一絲迷茫也都已經(jīng)被掃空,幾乎要窒息的一天天讓他崩潰,堆積在心里的郁悶和煩亂無可排解。
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就能看到星星。
可他看不到前方。
從醫(yī)院出來,安赫蹲在醫(yī)院門口的臺階上給那辰打了個電話,那辰那邊挺吵,他不得不提高聲音:“在哪兒呢?”
“火鍋城!你過來!”那辰說。
安赫聽著聽筒里的忙音,無奈地招手叫了輛出租。
在火鍋城下了車,正付錢的時候,那辰從飯店里跑了出來:“吃了沒?”
“不想吃。”安赫扭頭看了一眼火鍋城,這個時間不早了,不過客人還不少,熱火朝天的。
“給你再點個小鍋吧?”那辰說,挨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背,“隨便吃點兒,怎么感覺你瘦了?!?
“不吃了,”安赫看著火鍋城里的人莫名其妙有些煩躁,“你跟誰一塊兒?”
“李凡,一會兒他就走了,”那辰小聲說,“怎么了?要不我現(xiàn)在就讓他走得了……”
“不用,趕人走算怎么回事兒,”安赫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吵得慌?!?
跟李凡早就已經(jīng)吃完了飯,只是坐著聊天而已,安赫沒有吃飯的意思,那辰也沒再強迫他,進去把賬結(jié)了。
李凡走了之后,他跟安赫倆人在街邊面對面地站著。
“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安赫看了看四周。
“前面有個小咖啡廳?!蹦浅街噶酥?,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著,盡管安赫說話依然溫和,他卻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微妙的變化。
到咖啡廳里坐下這后,那辰要了壺咖啡就不再說話,他害怕,他不敢開口。
他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他甚至突然有些害怕聽到安赫說話。
咖啡拿上來之后,安赫拿起糖包慢慢往杯子里倒,一包糖倒完之后,他叫了那辰一聲:“大七?!?
“嗯?”那辰抬眼看著他,這個稱呼讓他心里一暖。
“我這段時間很累,”安赫聲音很低,透著疲憊,“今天我就不繞彎子了?!?
那辰定定地看著他沒動,只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你最近到底碰上什么事兒了?”安赫拿小勺在杯子里一圈圈攪著。
“沒有……”那辰覺得自己全身都是硬的,想松開握在杯子上的手卻怎么也做不到,“沒什么大事?!?
安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今天有人給我們學(xué)校寄了一份快遞,里面有兩張照片?!?
那辰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灑到了手上,他聲音有些顫:“照片?我們倆的嗎?”
“是我們倆的就好了,”安赫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是我跟*的,拍得很……妙。”
那辰的臉色一下蒼白得嚇人,咬著嘴唇?jīng)]有說話。
“我跟學(xué)校解釋了,如果沒有別的,這事應(yīng)該會就這么過去了,大七,”安赫放下手里的勺子,“還會有別的嗎?”
那辰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fā)抖,他不冷,聽到這句話他心里已經(jīng)全明白了,但沒有全身發(fā)冷的感覺,只覺得發(fā)木,所有的肌肉都失去了知覺,呼吸都無法維持。
他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我不了解你,我聽過你很多故事,”安赫語調(diào)一直很平緩,語速也很慢,“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想要什么,我之前覺得我會比別人多了解你些,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
安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看向窗外:“我對你的生活一無所知,你的朋友,你圈子,你這些年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我完全不了解?!?
“我看到的是內(nèi)心的那個那辰,敏感,有一點兒脆弱,不會表達,用夸張來掩飾自己的渴望和害怕,還有你的……自卑?!?
那辰?jīng)]有說話,低下頭慢慢趴到了桌上。
“可別的呢?我不知道,”安赫在他頭上輕輕抓了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扛不住了,很累?!?
安赫的臉色很差,整個人看上去很倦怠,那辰知道在他工作和生活都一堆壓力時再看到那些照片會是什么感覺,這照片也許壓斷了安赫最后一根弦。
他一沉到的心因為憤怒而開始燃燒,怒火燒得他從身體里一寸寸往外透著疼痛。
“我的事,”他咬著牙,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dān)心,不會再有別的事,我保證。”
“是么,”安赫笑了笑,“不打算告訴我出了什么事對么?”
是的。
他不能讓安赫知道這件事,他不敢讓安赫知道。
他不知道安赫會是什么反應(yīng),也不知道安赫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也害怕安赫會看到他混亂的過去,他和雷波解釋不清的復(fù)雜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雷波已經(jīng)動了,他更害怕安赫會被越卷越深。
“嗯?!彼麗炛曇魬?yīng)了一聲。
安赫皺了皺眉,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后笑了:“那辰?!?
“嗯?”
“我累了,那辰,”安赫拍了拍他的手,又輕輕在他手上捏了捏,“我會答應(yīng)你試試,是因為……我挺喜歡你的?!?
那辰?jīng)]動,反手一把緊緊抓住了安赫的手。
“但我不是你的醫(yī)生,我也不可能是你修補傷口的材料,”安赫頓了頓,苦笑著說,“我們都不是什么好料子,只有把自己修好了,才有資格去談感情。”
“你是說……”那辰很吃力地坐直身體。
“你碰到了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Φ模S時可以找我,我能幫的一定會幫,你什么時候想說,什么時候找我,我都會在,”安赫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很想哭,他已經(jīng)很久沒哭過,這幾天卻經(jīng)常會有想流淚的沖動,“但兩個人抱在一起舔傷口,不是感情,哪怕是互相舔?!?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來章,就好了。
其實這事,放在倆心理健康的人身上,也許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辰如果不是那辰,跟雷波也不會有這么對峙的一天,而現(xiàn)在這種擰成一團的感覺有過心理低潮期的人大概能體會。
之前我看到有妹子在等著安總爆發(fā)ko了雷波……咳,這太不現(xiàn)實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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