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樾認(rèn)真看她，默默說了句：“沒變丑?！?

孟昀說：“我變丑了你也看不出來。”

吊扇呼呼轉(zhuǎn)動，小貍貓見陳樾遲遲不歸，輕悄悄走到門檻處，也不進(jìn)來，站在夜里瞧陳樾。那貓兒又不高興地炸毛了。

孟昀見了，說：“你的霸道小情人來了。”

陳樾看了貓兒一眼，說：“山區(qū)孩子腳力好，西谷走得回去，你為什么一定要送她？”

孟昀正往手背上抹最后一點(diǎn)精華，沒答話。

陳樾說：“因?yàn)樵谑Y林村的事？我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也不要為了證明什么，去做自己做不了的事?！?

“不是?！泵详捞а?，說，“我很喜歡西谷?！?

她加上一句，“她是這里第一個喜歡我的人?！?

陳樾無。

“不是老師的職責(zé)，也不是身為大人的高尚。”孟昀的眼睛在白熾燈下黑白分明，說，“她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所以想送她回去，就這么簡單?！?

他點(diǎn)了下頭，表示懂了：“但下次干點(diǎn)力所能及的事?！?

孟昀打了個哈欠，說：“嗯，力所能及，我現(xiàn)在不能上樓梯了，卷個席子睡樓下吧?！?

陳樾忽然就說：“我背你上去?！?

孟昀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有些愣，掩飾得很好。

她將他上下打量，問：“你背得動嗎？”這是句廢話，他之前抱她都輕輕松松呢。且不知為何，心里莫名……有些想讓他背的。

陳樾沒回答，人卻已在她面前蹲下，脊背彎在她身前，t恤下，男人的脊梁像一張弓。

孟昀嘴唇抿成一條線，乖順地趴去他背上。

他身上很熱，冒著潮濕的熱氣似的。

她想起自己穿的裙子，正尷尬，他雙手背到身后，兩手握起，沒有碰她。他用了紳士手，只拿小手臂架著她腿彎，將她輕松背起。

孟昀有些懵。她沒有被男生這么溫柔禮貌地對待過。因她的外貌，她一貫遭受的調(diào)戲揩油更多。心里忽就涌起一絲暖意。

木樓梯很窄，很陡。

光線晦暗，他一步步走得緩慢而穩(wěn)重。

孟昀趴在他后背上，覺得很信任，很安穩(wěn)；身心都很舒緩。

她忽輕聲：“陳樾?！?

“嗯？”

“謝謝你。我沒想到，在這里還會有人跑那么遠(yuǎn)的路去找我?！?

“不客氣?！?

“你以為我是跟你賭氣才去的嗎，所以心里內(nèi)疚就去找我了？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她沒找到形容詞，轉(zhuǎn)而嘆了口氣，說，“不過，還好你以為我跟你賭氣，不然你就不會去找我了吧。說不定，我現(xiàn)在被狼叼走了呢?！?

陳樾想否認(rèn)，可……

他只說：“我們這里沒有狼。但有熊。”

孟昀噗嗤一笑。

他真是個很好的人，好到她忽然有些遺憾，說：“我們大學(xué)的時候怎么不熟呢，沒有在那時候就做朋友?！?

陳樾說：“沒事。做同學(xué)也很好?！?

是的，只跟她做同學(xué)就很好了。

何況在他心里，他們那時候就是朋友。只不過她都忘了。

陳樾進(jìn)了房間，把她放到床上。孟昀的裙子不可避免地掀了起來，她趕忙把裙子摁下去捋好，但他料到將她放下時會有不便，并未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說：“我下去了。你早點(diǎn)睡?！?

孟昀心里很暖，說：“好。”

他剛走到門邊，聽見她一聲：“嘶——”

他回頭：“怎么了？”

她小腿肚碰到了床沿：“沒事，碰了一下，痛死了?！?

陳樾站在門口，想著她今天的運(yùn)動量，遲疑了一下。

孟昀奇怪：“怎么了？”

陳樾說：“你腳可能明天下不了地了?！?

孟昀微愣：“有那么嚴(yán)重嗎？我也就走了……”六個小時的山路，“那怎么辦呀？”

陳樾想了想，朝她走過去，看著她的腿，又匆匆看她的眼，說：“要我給你按一下嗎？”

孟昀略略一想，把小腿伸給他。

陳樾低聲：“可能會有點(diǎn)疼，你忍著點(diǎn)?！?

孟昀吸一口氣，點(diǎn)頭：“沒事，我很不怕疼的。”

陳樾坐到床邊，抬起她一條小腿，大掌捏了捏她的小腿肚。

“啊——疼疼疼疼疼！”孟昀慘叫。

陳樾止住了，孟昀喘喘地說：“誒，你別停啊。不用管我?！?

正說著，角門傳來動靜，是柏樹回來了。

孟昀又是一聲嗚咽：“啊~~~~疼~~~~~嗚~~~~啊不行了，你輕點(diǎn)！”

陳樾放輕了力道，孟昀眼淚汪汪地說：“好像輕了沒有效果，還是重點(diǎn)吧。”

陳樾一句話不講，也不看她，只是低頭揉著摁著捏著，驚異于女孩子是這樣柔軟，手心像是抓著一團(tuán)凝膠瓊脂。

孟昀疼得直吸氣，淚花兒直冒，還有心思問：“柏樹不會以為我們在搞壞事吧？”

陳樾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壞事？”

孟昀不講。

但陳樾慢慢意識到了，本來就有點(diǎn)兒紅的面頰更紅了；一時不知該繼續(xù)捏，還是怎樣。手里卻還是沒有停的。

孟昀怕柏樹聽了誤會，死忍著不叫了，疼得受不了就悶哼一聲把臉埋進(jìn)枕頭，低低呻吟：“嗚——”

陳樾：“……”

呃，這……好像更不妥吧。

他紅了臉，默不作聲，假裝自己是個無情的按摩機(jī)。

按了一會兒，她兩邊的小腿都不疼了。他匆匆說一句晚安就迅速出去，帶上了房門。

孟昀聽見他腳步快速地下了樓，關(guān)電扇，關(guān)燈，關(guān)門；聽見他穿過天井，去了對面。小貍貓?jiān)谝估锝辛藘陕?。而后是衛(wèi)生間傳來的淅瀝瀝的水聲。

過了不知多久，按摩起了效果，孟昀小腿上的酸麻感和疼痛感都消散了，變得輕松起來。她躺在床上，抬起腿來，裙子滑下。

她在空中轉(zhuǎn)了轉(zhuǎn)未傷的腳踝；又將雙腿慢慢放下，翻了個身，腿肚子熱熱的，是他掌心的熱量；而胸口似乎還有他后背上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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