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沒了南山寺的鐘聲,沈昭月難得睡了個好覺,她本就淺眠,還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更舒坦些。
屋內(nèi)的洗漱臺上,早已打好了溫水,不用似在山上,只能用冷泉水凈面。
香葉從妝臺上拿了一對珍珠的耳墜,又挑了兩只紅寶珠的花簪,“待會兒去拜見老夫人,姑娘可得好好打扮一番。別叫人,看了樂子去?!?
南山寺是清修之地,此前沈昭月自請去時,府中的幾位表姑娘就曾笑話過她,話里話外說她一個商女,便只會賣弄這些手段,討府里的夫人們歡心罷了。
香葉當(dāng)時就不服氣了,她家姑娘明明是一片誠心給老夫人祈福,她們自己想不到,做不來,還不準(zhǔn)她家姑娘做了?
沈昭月對鏡描眉,透過銅鏡瞧了一眼,顏色雖好,但一回來就盛裝出席,倒顯得她更加賣弄了,而后視線略過了妝盒里那件連理枝的金簪,說道:“用這只吧?!?
香葉定睛一看,是上次謝六公子托人送的簪子,立刻答應(yīng)著:“好勒,那就這只,我再給姑娘盤個高髻,保準(zhǔn)讓大家都瞧見?!?
沈昭月輕笑了一聲,差一點(diǎn)兒畫歪了眉。
端竹院內(nèi),紫薇花開得正盛,嬌艷欲滴,墻角一簇的紫色繡球花倒是被迫成了點(diǎn)綴。
謝老夫人正在用膳,她年紀(jì)大了,夜間少覺,白日里醒得早,只沒想到沈昭月今日竟是比她還早,一碗粥還未喝完,人就到了。
“可用過早膳了?”謝老夫人放下筷子,喜娟遞了帕子過去,輕擦了一下嘴角,她慈愛地朝著沈昭月問了一句。
“本該昨日回府就來拜見老夫人,卻誤了時辰。因而今日一早就來了,未曾用膳?!鄙蛘言抡驹谔们?,雙手置于腰側(cè),向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謝老夫人微微點(diǎn)了下頭,招手將她喚了過去:“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喜娟朝著門外候著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那人急急出門拿了一副碗筷來,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桌上。
長者賜,不可辭。沈昭月自是應(yīng)聲坐下,“能陪著老夫人用膳,是我的福氣?!?
食不,寢不語。謝家的規(guī)矩,在謝老夫人這里更為嚴(yán)苛。因而,這頓早膳吃得是鴉雀無聲,香葉站在一旁都有些心底發(fā)慌,往日她們在石榴小院里用膳,可都是嘰嘰喳喳地閑聊著,哪有這般寂靜。
雖餓著,但沈昭月并不敢多食,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兩口小菜,便放下了筷子。期間,她姿態(tài)端正,未出一聲,就連用勺子喝粥時,都未曾有過碰撞的聲音。
“你姨母倒是將你教養(yǎng)的很好?!钡鹊较氯耸帐昂昧俗雷?,謝老夫人面上掛了一絲微笑,稱贊了沈昭月一句。這是沈昭月第一次在她院子用膳,但這規(guī)矩學(xué)得很好。
“幸得姨母教誨,自然要多學(xué)一些?!鄙蛘言聦⒐诙纪频搅怂姆蛉松砩?,她們本就是一榮俱榮的關(guān)系,“我小時剛到府中,也鬧了不少笑話。只姨母耐心,每日都會花些時間教導(dǎo)于我?!?
“她既管家,這些是她該做的?!敝x老夫人心下有數(shù),她生出來的老四是個不頂用的花架子,只會鼓搗些木頭,好在娶得妻子是個精明人,不至于讓四房沒得依托?!奥犅勛蛉?,你遇到了賊人?那賊人還潛進(jìn)府中了?”
既是發(fā)生在府中的事情,自然逃不脫謝老夫人的耳朵。
沈昭月坦:“是。我下山時曾在寺中算了一卦,說是有一小劫難。那小師傅說不礙事,過了就好。我想著,今后應(yīng)當(dāng)就順?biāo)炝?。?
她一句話,將此事扯到了卦象上去。謝老夫人信佛,自然不會多加計(jì)較,畢竟是那賊人之過。
“那就好,那就好?!敝x老夫人拍了拍沈昭月的手臂,算作安慰著她?!敖裨纾L翎也來了。你在路上,可遇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