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望去,對面一樓的茶館內(nèi)走出一女子,窈窕身姿,即便一頂圍帽遮住了臉,卻更讓人猜測那會是怎樣一番絕色?
陸恒墨忽而想起,“咦?那不是你們府中的表姑娘嗎?倒是湊巧?!?
這位表姑娘,陸恒墨見過幾次,確實是個絕色佳人,性子溫潤,倒是比其他女郎更能入他的眼。
湊巧?謝長翎悶不吭聲,今日他是特意定了這處位置,只等著看她一眼。
自那夜夢后,他連做事都失了性子,只日日想著她,仿佛是一個毛頭小子般失了定性。白日無事,他更是忍不住常在府中閑逛,想著或許能遇見。可哪知,竟是一次未曾遇見。
茶坊內(nèi),張二河滿身酒氣,步伐不穩(wěn)地闖到人前,指著貨架上的那一排狀元茶大喝道:“呸!這茶我去年就買了,還狀元茶,害得我連‘科試’都沒過!我,張二河,三歲開蒙,六歲為童生,十二就成了秀才,可如今呢!如今我連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都沒有?。∪暌淮?,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啊,人生有多少個三年!”
沈昭月朝著李掌柜耳語了一句,“去查查去年的賬簿,可有他的名字?”
鄉(xiāng)試嚴苛,雖得了秀才,可若不能在科試中排上名號,那也無法參加。然而,這一等就是三年,亦有人時運不濟,等到年近花甲者也得不到參試的機會??婆e之路,非心志堅定之人,難矣。
周圍的人見他這般瘋魔的樣子,紛紛往后退開了幾步,生怕沾染上了他的霉運。人活一世,若非天資聰穎的佼佼之輩,大多人靠得就是一份運氣。
沈昭月上前了一句,勸道:“張公子,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瞧你青絲正濃,何必憂心這一次的錯失呢?”
“呸!你個小女子懂什么!三年啊,再過三年我都而立之年了!本想著今年若過了鄉(xiāng)試,我就能回鄉(xiāng)娶妻了,可現(xiàn)在我那定了親的娘子都跟人跑了!我,我什么都沒有了!”張二河心底嘔著一口氣,他明明得了院正的指點,說他一定會過。為何?為何就沒過呢?
一定,一定是這家茶館的問題!他們賣假茶!
“就是你們,是你們家賣假茶,說什么狀元茶,狀元在哪兒?在哪兒?。 睆埗颖蝗藝^,越是人多,他越是想出了這一口惡氣不可!
“張公子,我們沈家世代販茶,所有的茶皆是從安陽的茶山種植、采摘而來,從不曾有假!且這狀元茶,本就是圖個吉利。若是所有人喝了茶,就能成狀元。那我豈不是比書院里的夫子還厲害?”沈昭月見他語激烈,應(yīng)當是一時心氣不順,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
耐心解釋了一番后,朝著李管家招了下手,李管家拿著帳篷跑了過來,“姑娘,去年三月二十,這位張公子是買了四兩狀元茶,共計紋銀五兩。”
“好。我知道了。”沈昭月核對了賬簿。
“我就說吧,買了你們這狀元茶,有何用?倒不如我手里這二兩酒,得勁?!睆埗犹嶂粋€酒葫蘆,猛地往肚子里灌了兩口,“無用啊,這茶無用!”
這句話一出,原本拿著銀子爭搶買狀元茶的人都猶豫不決,不少人在手中掂量著銀子,有了想走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