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四九城夜里的溫度還是有些低的，而療養(yǎng)院建在邊郊，氣溫比市里還要低兩三度。

江以寧推開通往天臺的那扇冰冷的鐵門，腳還沒邁出去，就先感受到迎面吹過來的寒風(fēng)。

下意識地微微撇開臉，躲過這陣風(fēng)后，她這才再次邁出腳。

為了防止意外事故，療養(yǎng)院的主樓和其他較高的樓層，都不會隨意開放天臺的空間給住院人士使用。

但，療養(yǎng)院并沒有因此而荒廢這片空間，外面一大片空間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走出去后，風(fēng)聲變大，江以寧有些聽不清耳機里的聲音。

十五分鐘前，我們已經(jīng)清掃過一遍，天臺上面沒有人，樓道和旁邊幾個相連的建筑，也在我們的監(jiān)控中，江小姐，你注意一下天空，對方可能會利用飛行器接近，請您務(wù)必小心。

她一邊伸手輕摁住耳朵，視線一邊朝四周掃視。

“好?！?

周圍黑漆漆的，可視范圍很小。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時間，離半個小時，只剩幾分鐘。

再等幾分——

想法才剛起，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陣“嗚嗚”的，接近摩托車引擎的低咆聲。

來了。

江以寧抬起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聲音的動靜越來越大，不過幾秒，就能看見天空中出現(xiàn)一個隱約的影子，并漸漸能看清其全貌。

等這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飛行器來到天臺的上空后，江以寧這才注意到，還有一架小型的輔助機，逆著月亮，又利用大機的動靜，將自己隱藏在夜色中，悄悄地接近。

能發(fā)現(xiàn)一架小型機，說不定就會有第二架，第三架。

江以寧趁著飛行器還沒完全降落，跟耳機那邊的暮東說了情況。

花了幾分鐘，在時間點正好跳過半個小時的線，飛行器終于在天臺上穩(wěn)穩(wěn)降落。

幾乎是飛行器停下來的一瞬間，原本黑漆漆的天臺忽然大亮，幾支大型射燈對準(zhǔn)了飛行器，讓它沒有死角地完全呈現(xiàn)在人前。

緊接著，一群訓(xùn)練有素的黑西裝保鏢，從江以寧身后的鐵門魚貫而出。

暮東從人群里走出，站到江以寧的前面，防備地盯著飛行器。

在十多個人的注視下，飛行器機艙“咔”地打開，一個穿著單薄白襯衫，外搭著敞開的淺灰色中款風(fēng)衣的高挑男人跳了下來。

動作干凈利落地站在包圍內(nèi)。

藍(lán)色的眼睛，深邃的五官。

正是一年多前，在京大留學(xué)的m國人，里斯·霍華德。

面對這么多人，男人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既不覺得驚訝，也不顯半分慌亂，淡定得好像眼前這個情況，就是他所控制的一部分。

除去剛下來那一兩秒，他的視線掃視過一圈，最后目光便落在江以寧的臉上，不再移開。

他勾起一抹笑，熟稔地問：

“以寧，這場打賭算我贏了嗎？”

沒有讓他跟江以寧對話的時間，暮東往前走了一步，冷聲道：

“霍華德先生，你今晚在療養(yǎng)院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構(gòu)成尋釁滋事和妨害公務(wù)罪，你需要為此承擔(dān)刑事責(zé)任?！?

頓了頓，他瞥了眼男人身后的飛行器。

“另外，在四九城，大型無人機所有飛行活動，均需要提前向空管部門申請，我合理懷疑霍華德先生你的這一行為，涉及危害公共安全罪?！?

暮東踏出的這一步，算得精準(zhǔn)，本來還能清楚看見江以寧，他這么一邁步，把后面的江以寧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連一根頭發(fā)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