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面包拿出來，往背上的開花里加上了奶汁之后重新放回烤箱，然后又回到了餐廳里。
后廚這會兒挺忙的，他基本上不能讓出位置來就讓出來。
而且他想看看初一。
初一今天笑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有些牽強(qiáng)，扯著嘴角。
初一沒有跟他說自己爸爸被抓的事，但晏航感覺他并不是不知道。
晏航不在場的時候，初一對著宿舍的幾個同學(xué)，連強(qiáng)扯的笑容都沒有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晏航輕輕嘆了口氣。
初一家里應(yīng)該是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初一媽媽“離家出走”聯(lián)系不上，那么就是姥姥吧。
晏航皺了皺眉，那個完全不會考慮任何人哪怕是親外孫感受的人，估計都不記得今天是初一的生日，也許記得也會無所謂，只要能讓身邊的人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土斗面包烤好了，晏航聞了聞，非常香，根據(jù)他豐富的經(jīng)驗(yàn)，這個面包挺好吃，而且賣相很好。
他端著面包走到初一身邊時，初一的眼睛一下睜大了，臉上的笑容頓時沒有了之前的勉強(qiáng)，笑得很開心。
“這個是，我嗎？”初一問。
“嗯，”晏航把面包放到桌上，“這個面包叫土斗?！?
“土豆兒？”胡彪愣了愣，“好香啊我靠?！?
“里面是奶油芝士焗土豆泥，”晏航說，“嘗嘗吧?！?
“你做的嗎？”周春陽問。
“嗯?！标毯叫π?。
“這心意。”周春陽感嘆了一句。
“你一塊兒嗎？”初一小聲問。
“我上班呢，”晏航彎下腰在他耳邊小聲說，“一會兒你們吃完下班了就去唱歌?！?
“嗯，”初一回頭看了看，“那你偷偷吃一，一小塊兒，狗子面包，會被發(fā)，現(xiàn)嗎？”
“應(yīng)該不會，”晏航低聲說，“你掰一口給我?！?
“好?！背跻稽c(diǎn)點(diǎn)頭。
他伸手在面包背上開花那兒掰了一小塊帶著餡兒的，桌上幾個人就等著他先動手，他這一掰，大家立馬都上手了。
初一笑了笑，把面包往晏航嘴邊遞了過去。
晏航張嘴正要咬的時候，后面有服務(wù)員叫了一聲：“航哥，那邊有客人要簽單。”
初一嚇了一跳，手里的面包已經(jīng)遞到了晏航嘴邊，頓時不知道是該繼續(xù)還是收回來了。
“好?！标毯綉?yīng)了一聲，迅速湊了過來。
初一趕緊把手里的面包往他嘴里一塞，還用手指往里推了推。
“你……”晏航咬著面包，“怎么沒給我直接塞胃里去呢?！?
“手短，了點(diǎn)兒?！背跻挥行┎缓靡馑肌?
“我給你煮面去。”晏航咽下了面包，轉(zhuǎn)身走開了。
這個喂面包的動作，桌上幾個人都沒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對于這些腦子里只有姑娘的男生來說，也不會有什么想法。
只有周春陽……他看了一眼，果然周春陽正邊吃邊沖他樂。
他笑了笑，趕緊也塞了一口面包到自己嘴里。
很好吃。
跟之前晏航在家里做的小號土狗面包味道不一樣，這個大號土狗面包帶著焦糖的甜香味兒。
看到這個面包的時候，初一感覺自己這一下午的心情才算是有了一點(diǎn)上揚(yáng)。
接著就是牛排和湯，幾個人吃得非常愉快，要不是考慮到這是個高級西餐廳而且周圍還有老外，感覺他們聊著聊著能喊起來。
過了一會兒，晏航又端過來一小碗牛肉面。
非常小，初一目測自己大概兩口就能吃完。
“做多了怕你沒肚子吃蛋糕了?！标毯秸f。
“嗯?！背跻坏皖^挑了一筷子面放進(jìn)嘴里。
“生日快樂啊，小狗，”晏航小聲說，“長大一歲了，要每天開心?！?
“嗯?！背跻缓攘艘豢跍?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晏航說，“都有我呢。”
初一側(cè)過臉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回頭把碗里的面吃光了，再一頭仰光喝光了湯。
晏航給他準(zhǔn)備的這個生日晚餐非常豐富，一看就是精心設(shè)計過，除了一開始帶著小狗貼紙的巧克力，沙拉端上來的時候上面還放著幾顆白巧克力小狗腦袋。
服務(wù)員說是航哥雕的。
比起知道航哥還有這樣的雕功，初一吃驚的是航哥還能想到這樣的細(xì)節(jié)。
生日蛋糕被張晨小姐姐唱著生日歌推過來的時候，初一聽著宿舍幾個人一起小聲唱出的生日快樂，還有旁邊不知道哪桌傳來的happybirthday，突然就覺得眼眶發(fā)熱，趕緊閉上了眼睛，對著蠟燭許愿。
不知道該許什么樣的愿，腦子里轉(zhuǎn)著的都是晏航的臉。
那就祝他和晏航以后都能順順利利的，所有的事情都能平安過去。
還……希望所有的人都健康平安。
嗯。
土狗的愿望很靈的，都會實(shí)現(xiàn)。
蛋糕沒有吃完，周春陽說會買個大蛋糕，還真就買了個巨大的雙層蛋糕，一人吃了一塊兒應(yīng)景還剩了一半有多。
“帶著唱歌的時候吃吧，”張強(qiáng)說，“唱歌挺費(fèi)體力的，唱著唱著就餓了?！?
“你還擔(dān)心吃不完嗎，”高曉洋說，“我最多半小時，都不用唱歌就又能吃下兩塊了?！?
“說真的我就在想，你這一天天的也沒少吃，”胡彪看著他，“肉都長哪兒去了?。俊?
“你身上啊。”初一說。
幾個人都樂了，胡彪嘆了口氣：“感覺我們宿舍吃下去的肉都長我身上了?！?
蛋糕重新裝好系好之后，晏航走了過來，給了周春陽一張名片：“我還有二十分鐘，你們打個車先過去，坐不下的等我?！?
“你開，車了嗎？”初一問。
“開了老崔的車。”晏航點(diǎn)點(diǎn)頭。
周春陽帶著胡彪幾個先過去了，大小強(qiáng)留下來坐晏航的車。
初一跟到吧臺，小聲問晏航：“為什么不，不讓我拿名，片過去?！?
“嗯？”晏航愣了愣看著他。
“要讓春，周春陽拿?！背跻徽f。
晏航看了他兩秒之后笑了起來：“居然不□□陽了?。俊?
“問你呢?！背跻徽f。
“你是不愿意跟我坐一個車嗎？”晏航說。
“啊，”初一頓了頓，“我沒想到這，這個。”
“那你想到什么了？”晏航笑著問。
“洋氣的事就，就讓洋，氣的人去，做唄，”初一說，“我去了不，不知道怎，么說呢?！?
“想得真遠(yuǎn)?！标毯娇粗麡?。
“我也挺，洋氣的，”初一嘖了一聲，“飛機(jī)我都會，坐呢?！?
“那是，越來越洋氣了?！标毯近c(diǎn)點(diǎn)頭。
“我們?nèi)?，樓下等你，”初一說，“停車場？”
“嗯，”晏航把車鑰匙給了他，“你們先上車呆著吧?！?
大小強(qiáng)大概是過年還沒玩夠，這會兒要去唱歌，有點(diǎn)兒興奮，倆人在車后座上就已經(jīng)激動地提前唱上了。
初一坐在副駕，看著車窗外面的路燈出神。
跟晏航說著話的時候還好，這會兒一個人呆著，腦子里一不留神就又開始想著老爸的事兒了。
老爸現(xiàn)在是在拘留所里嗎？
吃飯了嗎？
警察開始審問他了嗎？
爺爺奶奶還不知道呢，要怎么跟他們說呢？
家屬什么時候能去看望呢？
能探望的話，老媽會去嗎？
見到老爸，自己要說什么呢……
晏航打開車門坐進(jìn)了駕駛室，初一才嚇了一跳地轉(zhuǎn)過頭：“你來了?！?
“嗯，”晏航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過去吧?！?
晏航訂的這家ktv跟他們餐廳一樣，很高級。
領(lǐng)著他們?nèi)グ鼛男〗憬阌指哂制?，大小?qiáng)一直緊跟著她，沒話找話地問著。
初一眼睛老往地上看，大理石的地面光亮得讓他老覺得會一腳踩空。
快走到包廂的時候，初一的手機(jī)響了。
晏航轉(zhuǎn)過頭問了一句：“誰?。俊?
初一拿出手機(jī)，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他皺了皺眉，接起了電話：“喂？”
老媽非常熟悉現(xiàn)在聽著卻又很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你爸被抓到了你知道了嗎？”
初一猛地停下了腳步。
“你們先過去唱著，要點(diǎn)什么直接點(diǎn)不用管別的，”晏航說，“我跟初一一會兒到?！?
“好的，”李子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快點(diǎn)兒啊，等著聽壽星唱歌呢。”
“嗯。”晏航笑笑。
“我知道?！背跻豢戳丝此闹埽赃叾际前鼛拈T，時不時能聽到里面的歌聲，偶爾還有人經(jīng)過，讓他有些緊張。
晏航在旁邊拉了拉他，摟著他的肩帶他往回走了一段，進(jìn)了洗手間。
耳邊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爺爺那邊你去說吧，我不想說?！崩蠇屨f。
“嗯?！背跻粦?yīng)著。
“能打聽到他現(xiàn)在什么情況嗎？”老媽問。
“我怎，怎么打聽?！背跻粐@了口氣，走到窗邊，他不想讓晏航聽出來他和老媽說的是什么。
“你有什么用？”老媽說。
“你都沒，什么用，”初一皺著眉，“我能多有用？”
“行了！”老媽提高了聲音，“我就是想說這事兒我不管，誰愿意管誰管！”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初一嘆了口氣，把手機(jī)放回了兜里，轉(zhuǎn)過身看著晏航。
他努力地想讓自己看也來沒事兒，卻怎么也做不到，連扯個笑容說句“去唱歌”都做不到。
晏航也沒說話，只是張開了胳膊。
初一頓了頓，過去用力地?fù)ё×怂?
“沒事兒?！标毯奖еp聲說。
“你是，不是知道了?！背跻话严掳蛿R在他肩上。
“不知道也猜到了，”晏航說，“就你，隔十里地放個屁我都能感覺到震動?！?
“那我屁，屁股得是，個活火山吧。”初一說。
“啊?！标毯叫α诵?。
初一跟著也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晏航：“為什么不，不說？”
“我們土狗開心過生日最重要啊?！标毯秸f。
初一沒說話，盯著晏航看了一會兒之后，他猛地一下勾住了晏航的脖子，狠狠地親在了晏航嘴唇上。
好像又磕著牙了。
但是兩個人似乎都沒太在意，晏航頓了頓之后就迅速地迎了上來，舌尖在他唇間滑過。
初一在一片興奮里及時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巴掌。
他張了張嘴。
晏航的舌尖探進(jìn)來的瞬間，像是在他小腹里放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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