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蕭時凜生怕被臨安伯府的人發(fā)現(xiàn)他來過,提前讓小廝駕走了馬車。
卻沒想到,發(fā)生了這么個驚天大秘密。
他心緒一片紊亂。
所幸,一路夜風清涼舒爽,也讓他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
其實如今的他,面臨的局面其實跟臨安伯一樣。
他們從沒有得知真相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迫入局,誰也逃脫不開。
若此事揭露,與洛紫曇早已捆綁在一起的他們,也同樣面臨被誅連的命運。
摩挲著兜里柳太傅交給他的瓷瓶,想起桃夭對他的恨,蕭時凜沉重地闔上眼。
他根本沒有選擇!
就在他閉眼的一瞬,一道寒芒破空而來。
他直覺地側(cè)開身體,唰一聲響,劍光擦著他的前襟掠過,鋒利的劍刃瞬間割裂他的衣服。
蕭時凜心底猛地沉到了底。
對方顯然是受過特訓的暗衛(wèi),武功全然在他之上,且出手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不過數(shù)招,蕭時凜便落入下風。
“啊——!!”慘叫聲起,他五個手指如砍瓜切菜般,在一道劍光下齊齊飛出。
還沒從抽搐的劇痛中回過神,對方劍鋒輕揚,挑斷了他的手筋。
蕭時凜慘嚎出聲,“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摸了摸腰間的玄鐵牌子,冷笑,“要怪,就只怪你好奇心作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是……是她!”
洛紫曇!
她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啊。
可為了保住公主之位,她居然這般果決狠心?!
看著那人的長劍再次刺來,蕭時凜拼盡最后一絲氣力,咬牙翻了個面避開,整個人倒地,囫圇滾向草坡。
坡下的小道上,有一輛熟悉的馬車正從對面慢悠悠跑過。
他歇斯底里大喊,“來人!有刺客??!”
馬車受了驚,駕車的人折雨也凜然抬眼,暗夜下,她眸底悄然隱去一抹譏誚,轉(zhuǎn)身朝著晃動的車簾道,“王妃,好像是蕭大人遇刺了?!?
里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慢聲道,“去幫幫他?!?
“是?!闭塾陸?yīng)聲,足尖輕點拔地而起。
瞬間與追殺蕭時凜的刺客交纏到一起,火光四射的交手激烈驚險,折雨武功極高,不過幾下,便將刺客逼退。
“蕭大人為何在此?”蕭時凜光顧著看折雨驅(qū)敵,再加上五指被人齊根切斷,此時早已痛得大汗淋漓,渾身抽搐,根本沒發(fā)現(xiàn)馬車里的女子緩步來到了他身邊。
“蕭大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蕭時凜猛地抬眼,看見桃夭時,下意識往后躲。
桃夭似被他的防備惹惱了,當即直起身體,冷聲開口,“既然蕭大人不信我,那就當是我多事了?!?
“不……”蕭時凜眼前陣陣發(fā)黑,被砍斷的手掌還在抽搐,意識到桃夭對他沒有敵意,強行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散了。
“救……救救我……”
說完這幾個字,他痛暈了過去。
這就暈了?
桃夭看著他面無血色,閉眼昏睡的模樣,眼底閃過恨意。
上輩子,她被釘住十指時,原以為自己很快會被悶死在棺材里??伤麄兤诶镱^開了孔,
拖足七日,完成他們所謂的活胎生祭。
她永遠忘不掉,那種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點流盡,疼到昏厥過去,復(fù)又醒來,重新再經(jīng)歷一遍疼痛,最后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絕望。
“把人扶上馬車?!?
蕭時凜,你的這點兒疼,可才剛剛開始。
折雨清晰看見桃夭眼底的暗光,不敢多,配合著把蕭時凜抬上馬車。
桃夭剛起身,腳下踢到一個異物。
那東西滾了兩圈,在一塊路石上磕出聲響。
是一個瓷瓶。
桃夭彎下腰撿起,瓶身上沾著的血,還有蕭時凜的溫度。
她撥開瓶蓋,里頭那些黑色丹藥刺鼻的香氣讓她忍不住皺眉。
雖然她不會醫(yī)術(shù),可因制香所需,對于一些藥材還是頗有研究的。
這些丹藥無疑都是好藥煉成,只是,它所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卻有些古怪。
還得問一問表哥才行。
她將東西收妥,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送到清歡齋,請個大夫,別讓他死了?!?
……
從宮中出來,夜澈直接帶著夜湛前往黑羽軍,交接了兵權(quán)。
兄弟倆從郊外軍營到承王府,一路無話。
來的承王府門口,夜湛終究是沒忍住。
“為什么?”他對著夜澈的背影問。
夜澈定住,沒說話。
他又重復(fù)了一遍,“為什么是我?”
他以為,大哥會因為這幾日的種種行徑而惱了他。
夜澈終于開口,“黑羽軍于我而,只是責任,你有能力承擔,給你一次機會又何妨?”
夜湛呼吸一滯,“可是……可是母妃那么疼我,你有的,也只有兵權(quán)了,若是連兵權(quán)也給了我……”
他有些語無倫次,可是,這個疑問確實在他心里盤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