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穆公主獨有的服飾。
“夫君你忘了?曇兒是明賢妃娘娘臨終前托付給我的,如今她已經(jīng)回到皇上身邊,被封為柔貞公主,你該和我一樣,為她高興才是?!?
“你說,她是柔貞公主?”臨安伯的聲音瞬間緊繃。
聽出他語氣中的惱怒,阮玉竹死死按住他的手,“夫君!”
她壓著聲音,“夫君,這些年你在外頭的日子過得當(dāng)真是自由自在啊?!?
“你丟下我們娘仨一走了之,可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
她滿意地看著臨安伯渾身一震。
“不過如今,一切都好了。你看啊,我將臨安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京臣也是爭氣,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了三品侍郎,前程無量,還有曇兒……”
“她被皇上認回之后,也一直幫襯著咱們,沒有忘記咱們的養(yǎng)育之恩,如今您回來了,咱們一家人終于可以團聚,日后,幾個孩子有你照應(yīng),我就算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阮玉竹說話的時候極其用力,在他胳膊上撓出三條血印子,“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否則,我就算是去了地底下,也不會放過你!”
臨安伯還沒回過神來,胳膊上忽然一松。
原本半壓在他懷中的阮玉竹猛地沖向不遠處雕欄畫棟的大圓柱。
狠狠磕了上去!
可一道紅影比她更快。
桃夭早就料到她會以死相逼,幾乎瞬間隨著她撲了出去,用力撞開她的身體。
兩人倒地,阮玉竹慘叫一聲,被桃夭壓在身下。
夜澈第一時間將桃夭抱了起來,急切查看她身上的傷,“你怎么樣,傷到哪兒了?”
夜湛和御林軍同時將阮玉竹扣住反綁,按在了地上。雖然被桃夭阻止了,可阮玉竹的頭還是磕在地上,血流不止。
眾人似才從剛剛撞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洛紫曇看著滿臉是血的阮玉竹,早已雙腿發(fā)軟,氣息急促半靠在蕭時凜身上。
許是受了驚嚇,她腹中竟也隱隱作痛起來。
她楚楚可憐看著臨安伯,嚶嚶低泣,“姨父……姨母一時鬼迷心竅給外祖父下毒,想要嫁禍桃夭,父皇大怒已經(jīng)下了令要將她杖殺,如今她這副模樣,大概是活不成了……”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臨安伯府和幾個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您千萬不能讓她失望啊。”
臨安伯臉色陡然煞白。
他何嘗聽不出,洛紫曇是在逼他……
逼他昧著良心替她們掩飾謊。
見他不說話,洛紫曇顧不得蕭時凜在旁邊,咬牙狠下心道,“姨父在猶豫什么,難道真的忍心看洛家九族盡滅嗎?!”
臨安伯踉蹌退了幾步,下意識看向桃夭。
才發(fā)現(xiàn),桃夭一直都看著他。
那雙如星月璀璨的眸子,與記憶中的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喊他“恒哥哥”的女子一模一樣。
當(dāng)年她出了那樣的事,便躲著再也不見他,還執(zhí)意讓自己的妹妹替她完成兩家婚約,全然不顧他的反對。
他也曾恨她的背叛,恨她的絕情。
可當(dāng)她抱著孩子奄奄一息出現(xiàn)在他面前,說他是這個世上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人時,他強裝的冷漠瞬間崩塌。
他答應(yīng)了她,要將桃夭撫養(yǎng)成人,待滿十八歲,若她愿意,便讓她父女相認,若她不愿意,便庇佑她一世。
可隨著桃夭越來越大,眉眼間也越來越像她。
午夜夢回,他只能寄情詩畫,以忘卻失去她的痛苦。
直到一個月前,他接到了承王的信。
他才意識到,桃夭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
他一路馬不停蹄趕回京,卻在路過南地時,遇到了災(zāi)后餓殍遍野的人間慘狀……
思及此,臨安伯避開了桃夭灼灼的視線,仿佛這樣就不必再陷入親情與道義兩難抉擇。
桃夭瞬間被濃烈的失望籠罩。
下一刻,卻見他雙膝重重砸地,對著宣帝道,“皇上,南地水災(zāi)后暴發(fā)饑荒,百姓苦不堪,臣離開時,已有不少人病倒,請速速籌備糧食和藥材,以防災(zāi)后疫癥再起,民心動蕩!”
宣帝瞳孔一縮,“朕不是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勒令薛不虞重視此事,開糧庫調(diào)糧前往南地賑災(zāi)嗎?”
薛不虞是戶部尚書,薛子衿之父。
臨安伯搖了搖頭,“薛尚書調(diào)來的糧草在經(jīng)過邙山的時候被山匪劫了,這事不知從何處泄露,傳到了南地百姓耳中?!?
“當(dāng)夜,南地爆發(fā)了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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