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趕回栗縣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半,我一步也不敢歇,憋著一股氣直奔醫(yī)院才打了我媽電話。
一聽我爸兩小時前搶救過來,我腳步一頓,整個人松懈下來,撐著拐杖的胳膊已經(jīng)有些脫力了。
到了病房,我爸還沒醒,正吊著針?biāo)?,看著他瘦削的臉龐蒼白虛弱得嚇人,我眼眶一熱,差點沒控制住落下淚來。
這時,提著一壺?zé)崴年懘好吠崎T進來,見到我,一驚:
“你怎么還用拐杖了?”
我擦了擦眼角,轉(zhuǎn)頭回道:“腳崴了?!?
陸春梅放下水壺還想再問,我轉(zhuǎn)了話題:“爸怎么樣了?醫(yī)生怎么說?”
她果然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目光落在我爸臉上,紅著眼眶道:
“是急性心肌梗死,醫(yī)生說,好在送醫(yī)及時,要是再晚一步……你爸就沒了。”
她嗓音哽咽,手背猛擦眼淚:“醫(yī)生還說,好不容易救了回來,再也不能讓他受刺激了。”
“嗯?!?
我胸口沉甸甸的,聲音有些發(fā)啞,“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能醒?”
“應(yīng)該也差不多……”
陸春梅正說著,就見我爸眼皮動了動,干澀的唇微動,像是在囈語。
我跟陸春梅面上一喜,趕忙湊上前:“爸……”“老沈……”
或許是聽到我們叫喚聲,我爸眼開眼時,意識也清醒不少,仍有幾分渾濁的眼見到我時,眼角一彎,嘴微動:
“小……月,你……回來了。”
我眼角含淚地重重點頭:“嗯,爸,我回來看你了?!?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躺在醫(yī)院病床上。
第一次是我十歲時,他為了救我,出了車禍沒了一條腿,我至今忘不了他慘白著臉,毫無生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眼神空洞絕望的模樣。
二十分鐘后,醫(yī)生檢查完我爸身體,又特意對我再三叮囑:
“病人還得再多觀察幾天,這幾天好好陪護,不能再讓他情緒激動了?!?
我鄭重點頭,將醫(yī)生送出去后,就見床頭被調(diào)高,我爸半躺著,視線直直望向我。
我鄭重點頭,將醫(yī)生送出去后,就見床頭被調(diào)高,我爸半躺著,視線直直望向我。
我心下了然,這是要盤問了,果然下一秒就聽他問:
“小月,你老實說,你弟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混賬事,被抓進去了?”
他虛弱的嗓音透著嚴(yán)厲。
氣氛一凝,我還沒開口,陸春梅便急急否認:
“老沈,你別聽那些人亂嚼舌根,那些人就是嫉妒我們家過得好,故意到處給我們抹黑,陽陽現(xiàn)在又乖又上進,怎么可能又跟人瞎混……”
“閉嘴!”
我爸沉下臉,冷冷掃了陸春梅一眼,“我沒問你!他是什么德行,我做老子的還不清楚?”
陸春梅噤聲,趁我爸沒看見,焦急地給我遞了個眼神。
我眼睫微眨,牢記醫(yī)生的話,溫聲道:
“爸,像媽說的,沈曦陽遠在京市上學(xué)呢,山長水遠的,我們村的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外人的話聽聽就好,沒必要當(dāng)真,要真有什么事的話,怎么可能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是吧?!?
我爸眼都不眨地看著我,我無奈道:“你看你,就為了這事還把自己氣倒了,一點都不值當(dāng),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靜下心養(yǎng)好身體,不能再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