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晚余死死攥住帕子,嘴唇都快咬出血來。
萬籟俱寂中,徐清盞輕咳兩聲走上前:“皇上……”
“閉嘴!退下!”祁讓厲聲打斷他,“這沒你的事,再敢多嘴,朕連你一并砍了?!?
徐清盞沒有退縮,撩衣袍跪在沈長安身旁:“臣與沈將軍情同手足,皇上砍他的腦袋,臣就陪他同赴黃泉!”
晚余的心狠狠揪了起來,身子動了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失控沖出去。
太后一把摁住了她:“冷靜點,你這個時候出去,只會更加激怒皇帝?!?
晚余顫抖著身子,極力忍耐。
這時,烏蘭雅公主突然扯掉自己的面紗,露出一張高鼻深目,膚如凝脂的美艷面容。
她走上前,沖祁讓大聲道:“我是瓦剌的公主,身上背負著和親的使命,我走了那么遠的路,是為了嫁給大鄴的皇帝,促進兩國和平。
如果皇帝不要我,就請賜我一死,把我賜給別人,是對我的羞辱,也是對瓦剌的羞辱,說明你們根本不是誠心講和?!?
她漢話說得很生硬,氣勢卻很足,聲音清脆,擲地有聲。
拓跋戰(zhàn)看了她一眼,也向祁讓抱拳道:“我們的公主是為兩國和平而來,皇帝陛下不肯接納她,是不肯與我們和談的意思嗎?”
先前震驚的朝臣這會兒也回過神來,紛紛勸祁讓三思:“瓦剌公主是來和親的,皇上把她賜給沈長安實在不妥?!?
“是啊皇上,為表誠意,公主還是納入后宮為好,皇上想嘉獎沈將軍,大可以從京中貴女之中挑選合適人選為他指婚?!?
祁讓冷著臉坐在龍椅上,面色沉沉看向沈長安:“你當真愿意砍頭也不接受瓦剌公主嗎?”
“是的皇上,臣寧死不愿接受賜婚?!鄙蜷L安雖然跪著,腰身卻挺得筆直。
徐清盞和他并排跪著,一副要和他同生共死的架勢。
滿朝文武的心都懸了起來。
他們心里都明白,皇上是為了什么要給沈長安賜婚。
可沈長安是大功臣,皇上若當真因為他拒婚將他砍了,這昏君的名頭只怕再也摘不掉了。
皇上向來英明神武,心機深沉,他當真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他是真的想斷了沈長安和江美人的念想,還是另有深意?
這時,太后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對祁讓語重心長道:“皇帝,你要三思,沈長安平定西北勞苦功高,你若因為兒女私情將他斬首,只怕難以服眾,還會讓邊關將士寒心。”
文武百官見太后出來,紛紛向她行禮。
祁讓的視線從沈長安身上轉移到太后身上,強壓著怒火問道:“以母后之見該當如何?”
太后走到烏蘭雅公主身邊,拉起她的手細細打量:“公主青春年少,姿容艷麗,又身負使命,你就將她納入后宮吧,至于沈長安的婚事,哀家可以幫他留意,若有哪家貴女合適,你再給他賜婚不遲。”
“太后所極是,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朝臣們紛紛跪下,請祁讓收回成命。
瓦剌使臣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跪在地上懇求皇帝好好考慮。
祁讓又看了沈長安一眼,面上仍有余怒,語氣卻緩和下來:“那么,以母后之見,該給公主一個什么位分?”
眾人聽他這么問,心頭頓時一松。
屏風后面的晚余也松開了攥到生疼的手指。
太后沉吟一刻道:“公主乃金枝玉葉,又是為和親而來,位分自不能低。
恰好后宮淑妃之位空缺,不如就讓她頂了這個缺,賜住在永壽宮。
自從齊嬪走后,永壽宮正殿一直空著,沒人愿意去住,那么大個宮殿,白白空著豈不可惜?”
“對對對……”朝臣們連連點頭,隨聲附和,“太后考慮周全,這樣安排很是妥帖?!?
反正瓦剌公主也不知道先前的淑妃是怎么死的,他們外族人,應該也不避諱這個。
眾人期待的目光里,祁讓瞇著眼思忖片刻,最終接受了太后的提議:“既然如此,便依太后之,驗身之后若無問題,就封她為淑妃,賜居永壽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