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蓖碛鄾]有拒絕他的好意,伸著胳膊讓他幫忙掃雪,隨口問道,“皇上為什么站在雪地里?”
小福子嗐了一聲:“還不是因為這作孽的鬼天氣,好些地方都遭了雪災。
皇上看到地方官員遞來的折子,說百姓房倒屋塌,無處棲身,餓死凍死了好多人,非要到雪里站一站,體會一下百姓的艱難。
師父和胡二總管怎么勸都勸不住他,幸好小主來了,否則指不定要站到什么時候。”
說罷又奉承了晚余一句:“還是小主有本事,皇上誰的勸都不聽,就聽小主的。”
晚余愣了下,對他牽強一笑:“你誤會了,我沒勸皇上,皇上自個走的?!?
“啊?”小福子也愣住,“奴才以為小主聽說此事,特地來勸皇上的。”
“沒有,我沒聽說,我來找皇上是為旁的事。”晚余不愿攬這功勞,邊解釋邊向?qū)γ婵慈ァ?
祁讓已經(jīng)走到了正殿的月臺上,恰好也轉(zhuǎn)過頭,隔著重重雪幕向這邊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又遙不可及地撞在一起,中間仿佛隔了一整個天地。
下一刻,祁讓無聲地收回視線,往殿里走去。
晚余也收回視線,向小福子道謝離開。
小福子說:“奴才給小主拿把傘吧?”
“不用了,風大,撐不住?!蓖碛嗷亓怂痪?,便獨自往月華門而去。
孫良從正殿出來,遠遠地向小福子招手。
小福子沿著廊廡一路小跑過去,呼哧帶喘道:“師父有何吩咐?”
孫良往月華門那邊看了一眼,晚余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你都和江美人說了什么?”他神情嚴肅地問小福子。
小福子撓撓頭:“沒說什么呀,就是寒暄幾句,江美人問皇上怎么站在雪里,我和她說皇上是為了感受百姓之苦?!?
“就這些嗎?”孫良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那些朝臣說她是妖妃禍國,觸怒上天降下災難,請皇上處置她的事,你沒告訴她吧?”
“沒有沒有?!毙「W幽X袋搖得像撥浪鼓,“這么大的事,我哪敢告訴她?!?
“沒告訴就對了。”孫良說,“皇上可發(fā)話了,誰敢把這事傳到后宮去,就砍誰的腦袋,你小子想活命就把嘴巴閉緊了,聽見沒?”
“我知道,我知道,師父放心,我打死都不說的。”小福子大聲保證。
“行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孫良一甩拂塵,轉(zhuǎn)身回到暖閣去給祁讓回話。
“皇上放心,奴才問過了,小福子什么也沒說?!?
祁讓已經(jīng)換了干凈衣裳,臉色蒼白地斜靠著炕上的金絲軟枕,半干的頭發(fā)垂在肩上,握拳抵在唇上咳了兩聲才道:“沒說就好,叫他們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睂O良應聲,端起炕桌上的姜湯,“已經(jīng)不燙了,皇上快喝吧!”
祁讓微微坐起來一些,接過姜湯一飲而盡,又把碗遞還給他:“天壇祈福的事情安排好了沒有?”
“皇上放心,都妥當了,就是天壇那邊實在冷,皇上要在那里住三天的話,奴才擔心凍壞了您的龍體。”
“再冷能有受災的百姓冷嗎?”祁讓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如此天災,朕除了撥款放糧,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禱上蒼了。”
“是啊,人禍可躲,天災難防,皇上不要自責,盡力而為就好?!?
祁讓皺眉沉思一刻,忽又道:“這個時候最怕商家哄抬物價,官員貪墨賑災錢糧,以朕之見,運送賑災錢糧的事,還是讓徐清盞親自去吧!”
孫良吃了一驚:“皇上不是不信任他了嗎,怎么又把這么重要的差事交給他?”
祁讓又靠回到軟枕上,眸光晦暗不明:“朕不是不信任,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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