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妃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啞巴姑娘,表情很是復(fù)雜:“起來吧,本宮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也不是為了你?!?
晚余扶著膝蓋慢慢站起來,疼痛讓她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蘭貴妃道:“皇上對你如此不同,在宮里做一個錦衣玉食,獨攬圣寵的娘娘不好嗎,你又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晚余搖搖頭,眼神平靜且堅定。
蘭貴妃見她態(tài)度堅決,這才放了心,小聲道,“皇上沒那么好騙,留了小福子在這里守著,你躲過午歇,晚上只怕還是躲不過,我想想看到時候讓誰去救場?!?
晚余雙手合十向她拜了拜。
看來柿子神真的顯靈了,她上午還在擔心午歇時怎么躲過祁讓,蘭貴妃就主動向她伸出了援手,并且表示,只要她真心想出宮,后宮的娘娘們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助她。
雖然知道娘娘們的目的并不純粹,但她仍是感激不盡。
只要能順利出宮,她愿意把這些娘娘們都當成神仙供奉起來。
不多時,小太監(jiān)請來了太醫(yī)院的江太醫(yī),晚余聽從蘭貴妃的安排,又躺回到榻上裝昏迷。
江太醫(yī)一番望聞問切,給她扎了針,又開了驅(qū)寒的藥方,說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晚余不想醒也得醒,因為祁讓給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么醒過來回乾清宮伺候,要么死了送回江家。
她不能死,就只能醒過來。
她甚至想,祁讓會不會知道她是裝的,才故意這么說。
可他若知道她是裝的,怎會如此輕飄飄地放過她?
蘭貴妃居然說皇上待她不同,還說她留在宮里可以獨攬圣寵。
她心里苦笑,如果圣寵就是把人往死里羞辱,往死里踐踏,這圣寵不要也罷。
況且她本來就不想要,她要的,是宮外的廣闊天地,是有情人長相廝守,是天高任鳥飛的自由。
她想起徐清盞的話,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如果一切順利,后天早上,她就可以在宮門口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了。
五年不見,當初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如今可變了模樣?
她相信,不管他變成什么樣,自己都會一眼認出他的。
……
乾清宮里,祁讓在龍床前站了很久,最終也沒坐上去。
新來的宮女把床鋪得很好,挑不出一點毛病,安神香的味道也恰到好處,不濃也不淡,卻不能叫他安神,反叫他心浮氣躁。
明明什么都對,卻又什么都不對。
他黑著臉回了前殿的東暖閣,在南窗的炕上靠著迎枕假寐。
孫良什么也不敢說,拿了條毯子幫他蓋上,退到殿外,抱著拂塵發(fā)愁。
大家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悄摸摸的,跟做賊似的。
二總管胡盡忠賊頭賊腦地走過來,對孫良小聲道:“這可如何是好,晚余姑娘還沒走呢,皇上已經(jīng)越來越難伺候,這人要是走了,誰還伺候得了?”
“別胡說!”孫良道,“小福子才挨了訓(xùn)斥,你又皮癢了是嗎,誰告訴你皇上是為了晚余姑娘?!?
“還要人告訴嗎,長眼的都能看見?!焙M忠說,“要說皇上也是奇怪,他是皇帝,不想讓誰出宮,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可他偏又不說,兩下里就這么煎熬著,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