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京西郊。
幾輛馬車正向著西方瘋狂逃竄。
守護(hù)馬車的騎兵眼中滿是不甘,他們本是高麗最精銳的戰(zhàn)士,負(fù)責(zé)保護(hù)高麗王的安全。
而如今王都淪陷,他們沒出一劍,還要背上逃兵的罵名。
但騎兵們也沒有辦法,身為國王禁軍,唯有聽從王命。
“快,再快點(diǎn)!”李洧佑回頭看向硝煙彌漫的柳京城,心臟怦怦亂跳。
再往西跑便是連綿的山區(qū),只要能躲進(jìn)大山里,就算那奉王有三頭六臂,也絕不可能找到自己。
李洧佑看向身旁驚慌失措的小兒子,心中五味雜陳。
按理來說,往南邊跑才是最佳選擇。
那樸家雖然已經(jīng)起兵,但卻也萬萬不敢造反,打的是清君側(cè)的名義。
自己跑到那里,他們也絕對不敢殺了自己,大概率會將自己囚禁起來,當(dāng)一個傀儡皇帝,至少性命無虞。
但李洧佑不甘心,既不甘心丟掉奢侈糜爛的生活,也不甘心丟掉手中的權(quán)力。
他不知道的是,一個人越是什么都不肯放棄,越是什么都把握不住。
很快,身后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追兵來了。
身后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催命的鼓點(diǎn),一下下敲擊著李洧佑的心臟。
他掀開車簾,驚恐地看到遠(yuǎn)處卷起的塵土,奉軍騎兵黑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快!再快!”李洧佑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車夫拼命地抽打著馬匹,馬兒嘶鳴著,卻跑得越來越慢,仿佛也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陛下,我們......我們跑不掉了!”侍衛(wèi)的聲音帶著絕望。
李洧佑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他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了身旁一名年輕的親兵身上。
那親兵身材與他相仿!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高麗王心中閃過。
“你,過來!”李洧佑指著那名親兵,語氣不容置疑。
親兵順從地縱馬到他面前,拱手道:“陛下?!?
“脫下你的衣服!”李洧佑聲色俱厲地命令道。
親兵愣住了,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朕讓你脫衣服!”高麗王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愿?你也要背叛我?”
親兵慘笑一聲,恭聲道:“我愿意,陛下?!?
說罷,親兵顫抖著脫下自己的衣服,高麗王迫不及待地?fù)Q上,又將自己的華服扔給親兵。
隨后,用復(fù)雜的神色看向他:“你可知這是要替我送死?”
親兵淡然道:“我爺爺追隨您,戰(zhàn)死于和百濟(jì)的戰(zhàn)爭;我父親接了他的職位,后死于刺客之手?!?
“我們一家皆是您的親兵,皆為您而死,我自會為您盡忠,否則如何對得起家父養(yǎng)育之恩?”
李洧佑聞,面生愧色,久久不能。
但隨著身后馬蹄聲愈響,他還是翻身上了親兵的馬,狠狠地抽了一鞭。
馬兒吃痛,從岔路口狂奔而去。
“父皇!”一聲聲稚嫩的哭喊從馬車中傳來,那是被留在馬車?yán)锏幕首觽儭?
李洧佑身體一震,他甚至不敢回頭,他怕看到兒子們絕望的眼神。
倒是那名親兵穿上了李洧佑的華服,眼神狠厲地怒斥這些皇子:“住口,我才是你們父皇!”
那猩紅的眼神,嚇得眾皇子不敢發(fā)出聲音,只得無聲的抽泣。
親兵回過頭,看向越來越近的奉軍騎兵,猛然拍打馬鞭,大喊道:
“我乃高麗國王,誰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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