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6月,連石村,嚴(yán)家。
王漢云只覺得頭暈乎乎的,整個腦袋疼得不行,一伸手,額頭上血淋淋的一片。
睜眼她就看見自己那三個本應(yīng)該滿臉褶子的兒子,竟然臉蛋光滑的站在自己的頭頂,正吵得不可開交。
“生產(chǎn)隊給咱家分的地早就說好了要給我們種,別的我們都可以不要,那地我可是要的!”老大媳婦挺著大肚子,叉著腰對著老二嚷。
這幅場景她記得清清楚楚,正是前世自己的幾個好大兒跟自己鬧分家的時候。
可自己都死了好幾年了,怎么又做起這么真實的夢來了呢?
“不行,那地你得分給我一塊,我也是家里的兒子。何況我都跟人家商量好了,只要把地租給他,我就有錢去做生意了!現(xiàn)在改革開放了,光種地能有啥出路?”
說話正是老二嚴(yán)弘武,當(dāng)年他花巧語騙走自己多年的積蓄出門做生意。
可一去再也沒回來,自己以為他出了意外,求爺爺告奶奶得托人尋找。最后在縣城找到他開著小汽車享福的時候,他卻嫌自己一身窮酸氣,怎么也不肯認(rèn)自己。
“媽!說好了分家的時候那幾畝地給我和英子,可老二上來就要搶那點自留田,你說句話?。 ?
老大嚴(yán)弘文的聲音窩囊又焦急,還是像以前一樣,遇見事情,第一個就是聽他媳婦的。
自己當(dāng)年偏心老三,老大媳婦看不慣自己,攛掇著老大跟自己離了心,從那以后老大跟自己見面都要繞著走。還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好典范!
“你們兩個搶什么,媽不是說過嗎,家里的地和錢都得留著給我考大學(xué)!你們愛分家就分去,別影響我考大學(xué)!”
聽到了這個聲音,王漢云禁不住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老三嚴(yán)弘義,是當(dāng)年自己最疼愛的孩子。
當(dāng)年他整天嘴上掛著要考大學(xué),自己信以為真,家里的活一概不讓他沾手就算了,還經(jīng)常拿老大老二賺的錢去貼補他,就為了讓他安心念書。
本以為看在自己多年的偏愛,等他發(fā)達(dá)了會給自己養(yǎng)老??伤粌H沒考上大學(xué),還直接占了自己的老房子,將自己這個媽給趕了出去!
自己重病的時候,他連一次都沒有上門看望過自己。癱在床上的那三年,她是勉強(qiáng)爬著抓上一口吃的填進(jìn)肚子的!
“媽!你說是不是這么回事!”老三早就被王漢云寵壞了,伸手就推了她一把。
真實的觸感隨之而來,王漢云愣了一瞬,突然一下子想通了,這哪是什么做夢,明明就是重生了!
曾經(jīng)她無數(shù)次后悔生了這么多孩子,辛辛苦苦把他們拉扯大,可到最后自己卻一個人病死在出租屋內(nèi),去世了一周多的時間才被鄰居發(fā)現(xiàn)。
她又恨又悔,恨自己生了這么多孩子,悔自己將孩子們寵得狼心狗肺!
她在佛前求了許多年,一睜眼就重生在自己41歲,幾個兒子鬧分家的時候!
這是老天爺要給她這個委屈的老婆子再來一次的機(jī)會!
“媽,你倒是說話啊!”老三看王漢云一直抿著嘴不說話,干脆湊了上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要不咱們把四妮嫁出去,換點彩禮錢給大哥二哥分分打發(fā)他們分家算了!”
王漢云看著面前三兒子飛揚跋扈的臉,忍無可忍,站起來“啪”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自己活了這90多年,誰都可以虧欠,卻唯獨不欠老三的!
“媽,你平白無故,打我做什么!”老三眼珠子瞪得溜圓,絲毫沒想到寵愛他多年的老母親會伸手打他。
王漢云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手掌被震的-->>生疼,心底一片寒涼。
他好大的臉,竟然敢說出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