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書，一邊看著筆記一邊小聲說：“現(xiàn)在學(xué)霸蔣丞準(zhǔn)備從英語開始復(fù)習(xí)，他復(fù)習(xí)一向很有計劃……用最拿手的學(xué)科開始，容易建立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心理狀態(tài)……好現(xiàn)在我們保持安靜看看他的腦電波里都有些什么內(nèi)容……”

晚上一直看書看到一點蔣丞才上床睡覺了，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精神還不錯，也許是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書，像是回到了他習(xí)慣的生活節(jié)奏里。

走到路口的時候他往顧飛家那邊看了一眼，沒看到顧飛，按顧飛去學(xué)校的時間，這會兒應(yīng)該連床都還沒起。

他的親媽沒有在學(xué)校門口堵他，這讓蔣丞狠狠地松了口氣，但他還是琢磨著找時間問問李保國，他得解決這個事兒，每天提心吊膽的容易脫發(fā)。

他這么帥，不能禿。

顧飛遲到一節(jié)課，第二節(jié)數(shù)學(xué)課上了十分鐘了他才從后面晃進了教室，蔣丞正一邊聽課一邊寫檢討。

顧飛在身邊坐下時，他看了顧飛一眼，突然覺得兩個人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密感。

也許是接觸得比別人多，也許是相互知道的秘密比別人多，也許是昨天他們都有過的“認識你是個意外卻很幸運”的感觸……

“今天下午比賽可能有點兒難度，”顧飛小聲說，“我剛在外邊兒看到外援了，7班的?！?

“還真有找外援的?。俊笔Y丞愣了愣，“太不要臉了吧?！?

“估計有兩個，我以前跟他們打過球，手黑，下午注意點兒，”顧飛說，“中午拉上九日他們再練會兒。”

“嗯，裁判不管么？”蔣丞問。

“不太管，比賽精彩就行。”顧飛說。

“那我們……”蔣丞話沒說完就被講臺上的老師打斷了。

“蔣丞你聊得挺熱鬧，上來把這道題做一下吧?！崩蠋熞荒槻凰乜粗?。

數(shù)學(xué)老師經(jīng)常叫人上去做題，所以數(shù)學(xué)課大家都還比較收斂，畢竟誰也不愿意上去拿根粉筆傻站幾分鐘還挨頓罵的。

蔣丞站了起來，慢吞吞一邊看著黑板上的題一邊往講臺走。

顧飛掃了一眼他的桌子，書都沒翻開，只有一頁沒寫完的檢討放在桌面上。

展現(xiàn)學(xué)霸能力的時刻到了？

蔣丞上了講臺，拿了根粉筆，在講臺上摁斷，然后定在那兒繼續(xù)看題。

“怎么，要不要上一節(jié)語文課？看不明白題？”老師抱著胳膊說。

“上節(jié)就是語文課?！笔Y丞說。

班里一片低低的笑聲。

在老師準(zhǔn)備發(fā)火的時候，蔣丞開始在黑板上答題。

以顧飛這種學(xué)渣來看，這題說的是什么，要干什么，他都不知道，就看蔣丞一邊寫，一邊在旁邊的黑板上打著草稿，沒多大一會兒就把題給答完了，最后還很認真的把草稿擦干凈才轉(zhuǎn)身走下了講臺。

蔣丞的粉筆字非常丑，比鋼筆字更丑，一看就是領(lǐng)養(yǎng)的字，但是從老師的表情上能看出來，他題答得很完美。

“你這字兒該練練了。”老師說。

“……這已經(jīng)是練過的了?！笔Y丞說。

全班頓時笑成了一片，老師愣了半天才敲了敲講臺：“安靜！一個個這么興奮是都想上來做題嗎？”

“我以為你一直寫檢討，做不出來呢?！鳖欙w低頭摸出手機，點開了弱智愛消除。

“我一直玩弱智游戲也能寫得出來。”蔣丞說。

顧飛笑了一會兒：“這臉也不比我的小?！?

本來想著一放學(xué)就去打會兒球，為下午熱熱身，結(jié)果教導(dǎo)主任堵到了門口。

大家得先去打掃廁所。

情節(jié)沒那么嚴(yán)重的掃干凈一些的教工廁所，情節(jié)嚴(yán)重比如蔣丞和欠操這樣的，就得去掃進了門呼吸都是錯的學(xué)生廁所。

蔣丞平時來上廁所都憋氣，速尿速撤，今天算是領(lǐng)教了這個廁所的味兒。

一個個上廁所都那么隨性，而且平時都以自己尿得穩(wěn)準(zhǔn)狠為榮，也不知道怎么一到學(xué)校廁所里，就總有人能尿到便池外邊兒。

蔣丞從放清潔用品的那個廁所門里拿了個拖把出來，欠操馬上把另一個拖把搶到手里，再進去的欠操的手下就只能拿抹布了。

蔣丞都不忍心多看他拿著抹布時臉上那種即將英勇就義的悲痛表情。

拖地相對來說還算輕松，畢竟不跟手直接接觸，蔣丞跟欠操一人一邊開始埋頭拖地，本來這種時候以欠操的德性，應(yīng)該打打嘴仗，但此時此刻呼吸都已經(jīng)很殘忍……

廁所里還有幾個學(xué)生，看他們拖地擦墻的都先是一臉震驚，接著就開始笑。

“笑什么！”教導(dǎo)主任站在門口，“覺得好玩的可以去替替他們！或者就在這兒打一架，我給你找拖把?！?

蔣丞在家也拖地，慢吞吞地拖幾下玩玩手機，現(xiàn)在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投入而神速地拖地。

拖到最里一間廁所門口的時候，門打開了。

他正想把拖把移開，里面的人一腳踩在了拖把上。

蔣丞直起身看了這人一眼。

不認識。

“神投手啊，這么巧，”這人一臉假笑地看著他，“手勁兒都是拖廁所練出來的??？真沒想到?！?

蔣丞拽了拽拖把，這小子踩得很用力，隨便拽兩下沒拽出來，他看了看這人的腳：“蹄子挪挪?！?

“是不是覺得自己挺牛逼？”這人繼續(xù)一臉讓人生厭的笑容。

蔣丞不想在這種環(huán)境里說話，于是扶著拖把不出聲，只是看著他。

“在四中，想拿籃球說話，”這人手往他臉上指了指，“還輪不上你。”

蔣丞一直覺得自己有時候挺中二，雖然樂在其中并不想改變，但今天，在這個廁所里，看著眼前這個從廁所最后一格里走出來的男子，他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還有中二成這樣的。

“我一般說話都直接說，不拿籃球?！笔Y丞說，忍下了這人用手指他的事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這人明顯不爽了，又用手指往他肩上戳了戳，“傻逼?！?

這一戳，正好戳在了蔣丞的開關(guān)上。

他一揚手，抓著拖把桿狠狠一拽，把拖把從這小子腳底猛地抽了出來。

這人立馬往后一仰，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扶著墻了才沒摔進蹲坑里，回過神來之后頓時就一臉怒火地撲了上來：“操你……”

“別老操來操去?！笔Y丞拖把桿往前一指，頂在了這人的喉嚨上，逼得他一個急剎。

春天多濕潤啊，怎么一個個都跟頂著炮捻子似的。

蔣丞在心里嘆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壓著聲音以免被站在外面的教導(dǎo)主任聽見：“7班的吧？你想拿球說話是吧？下午我等你來跟我說?！?

松開手之后這人還想動，蔣丞立馬沖著門口喊了一聲：“主任！我拖完了，能走了嗎！”

“我檢查一下！”教導(dǎo)主任走了進來。

這人只得瞪了他一眼，扯了扯衣服轉(zhuǎn)身出去了。

從廁所出來，王旭和顧飛正在外面等著。

一見他出來，王旭就迎了上來：“剛你是不是跟胡建碰上了？”

“胡建？”蔣丞差點兒想提醒王旭是福建，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剛那小子的名字叫胡建，“嗯，怎么了？”

“他剛出來的時候火挺大的，”王旭說，“下午有好戲了。”

“沒事兒，”蔣丞說，“戲再足也不如贏一場?！?

“這話說得好！”王旭沖他一豎拇指，“走吧，去旁邊技校的球場保密練習(xí)，我跟那邊的朋友說好了，給我們留場地?！?

一幫人出了校門，邊走邊討論。

蔣丞和顧飛并排走在最后頭，默契地沉默著聽王旭興奮地說戰(zhàn)術(shù)。

沉默有什么可默契的呢，蔣丞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神奇。

“今天下午不能人盯人了吧，”王旭說，“他們有外援，起碼一個，可能兩個……”m.biqikμ.nět

“不盯人可以，但是眼睛要看著我們，”顧飛說，“7班水平不如5班，就算有外援也未必能配合到一塊兒，我們畢竟一起練了那么久……”

“沒錯！我們現(xiàn)在的配合已經(jīng)很好了，”王旭一揮手，“那下午我們怎么弄？”

“全力保我和丞哥進球。”顧飛說。

這話說完之后所有的人都沒了聲音，一塊兒轉(zhuǎn)頭看著顧飛。

蔣丞都愣了愣。

“我和……”顧飛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蔣丞，“他?！?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