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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冰與火

德累斯頓的大公府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的破敗模樣。得到拉脫維亞和里維的大筆戰(zhàn)爭賠款之后,阿雷就暫時解決了軍費問題?,F(xiàn)在神圣同盟大局初定,曰后這座大公府要用來接待帝國高官顯貴,自然不能太過寒酸了。在精靈藝術(shù)家的指導下,重新翻修過的大公府奢華中不失典雅,少了些北國的粗獷,多了點南方的溫軟。

雖然午后的陽光中已經(jīng)蘊含著分明的暖意,點點新綠也將北國的城市點綴得生機盎然,但是羅格豪華的大書房中完全沒有一點春意。相反的,還有一陣一陣的寒氣不住地散發(fā)出來,使房門上都凝上了一層寒霜。

羅格皺著眉頭,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寧定端坐的少女,那個雙眸中有無數(shù)風云翔動的少女。

少女如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一樣坐在那里,只有不斷自她身上散發(fā)出的寒氣會提醒別人她的存在。她似是在望著羅格,但是她的雙眸完全沒有焦點,如果仔細望進去的話,這雙眼眸就如兩扇通向另一個世界的窗戶。

少女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領(lǐng)口如蝴蝶的兩翼向兩邊伸展,露出了她渾圓瘦俏的肩頭和一大片晶瑩如雪的胸肌。只是她的皮膚上奇異的柔和光澤使得她看起來更象一尊玉雕。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隱隱可以看到十余道縱橫交錯的傷痕,臉頰上也有一個淡淡的交叉?zhèn)?。很難想象,如此美麗神秘的少女,竟然受過這么多的傷。

“艾米……艾茜洛特,你……”羅格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曾竭力尋找話題,但是不論他說什么,總是無法讓少女有任何反應(yīng)。

少女就如一塊沒有生命的冰一樣。

羅格不禁頭痛之極,轉(zhuǎn)頭望向書房一角坐著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老頭,死神班。

死神班充滿愛憐的看著少女,對羅格求助似的目光視而不見,微微上翹的嘴角隱隱透著一股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

室中的死寂又持續(xù)了一個小時。

羅格實在受不了與少女無休無止的對望,終于向死神班使了個眼色,逃亡般出了書房。

死神班也跟在羅格的身后,出了書房。

羅格壓低了聲音,怒道:“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她那么一副冰山的樣子,你讓我怎么辦?何況你明明知道我和……那件事之間的關(guān)系,這怎么可能?”

死神班冷笑了一聲,道:“那可不是我應(yīng)該艸心的問題了。你干就干,不干就拉倒。只要你毀約在先,我正好從這件該死的任務(wù)中解脫出來!”

羅格怒道:“就算沒有你,我也不見得就會讓尼古拉斯給殺了!”

死神班冷笑道:“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不止一回了?,F(xiàn)在您既然這么有把握,很好,很好!那我這就走好了?!?

羅格忽然笑了起來,溫和地道:“死神班大人,您想激怒我,好從這份契約中逃出去嗎?哈哈,那是休想!既然修斯答應(yīng)了你這個條件,那我盡力去辦就是了。至于您嘛,想輕松的話,等尼古拉斯死了再說吧!”

他聳了聳肩又道:“誰知道尼古拉斯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呢?也許明天,也許一年,也許十年,哈哈!”

死神班凌厲之極的目光忽然在羅格咽喉上一掃而過,羅格臉色一白,當晚被死神班一劍點破咽喉的記憶又在他腦海中閃過。

“羅格大人!”死神班冰冷的聲音如同自地獄中吹來,“您知道天空之怒上一次付了多少錢請我殺你嗎?”

“多少?”羅格不動聲色地問。

“一枚金幣?!?

羅格失笑,道:“在你們的眼里,我還挺值錢的嘛!”

死神班不理羅格的嘲諷,道:“我收這枚金幣是為了不開無償殺人的先例,否則就憑你的所作所為,我多殺你幾回都不算過分。如果不是為了艾茜洛特這孩子,以及看在當曰那個舍身為你擋劍的小精靈份上,你當我會接下這個任務(wù)嗎?哼,一把斬龍槍……你真以為這東西值得我這么賣命嗎?”

死神班頓了一頓,道:“哼!如果你毀約,我從這任務(wù)中解脫出來后,說不定會為了另一枚金幣再來殺你一次!現(xiàn)在……算你聰明!”

羅格沉默片刻,才微笑著道:“死神班,作為一個生命收割者,你并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所以不要用這種高傲的態(tài)度對我說話。至于天空之怒大人,他還是第一個未曾謀面就給我設(shè)下殺局的人。如果當天晚上不是有風月,我和阿佳妮早就死在你劍下了。但我不怪你,你只是依約行事而已,這些帳我都會算在天空之怒頭上的。我這個人別的優(yōu)點沒有,就是會記仇!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人欺負的無名小卒了,不管是誰咬了我一口的話,在沒有同樣一口咬回去前,我是絕不會罷休的。怎么說呢,暫且就叫它對等報復(fù)原則好了。”

死神班哼了一聲,道:“就憑你也想嚇我嗎?如果不是你屠了德魯依村落,天空之怒大人怎么會起意殺你?”

羅格嘿嘿一笑,道:“死神班大人,您還真以為云宵之城里的人都是什么好東西嗎?他們本來以為可以牢牢控制的精靈族被我給硬拐走了一萬多,恐怕這才是他們想殺我的真正原因吧?而且德魯依村落明明是被光明教會的人給殺光的,要把罪名全安在我頭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死神班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老了,已經(jīng)對你們那些爭權(quán)奪利的事不感興趣了。只要你辦到了我要求的事,這個任務(wù)我就會繼續(xù)做下去?!?

他拍了拍羅格的肩膀,帶著一絲奇異的傷感道:“這個任務(wù)完成后,我也該找個地方退休養(yǎng)老了,唉!”

看著死神班略顯老態(tài)的背影,羅格不由得感到一絲奇怪,這個老而成精的殺手正處于技藝和事業(yè)的巔峰狀態(tài),怎么突然就想退休了?但不管怎么樣,羅格已經(jīng)決心不管多么困難,也要把死神班要求的報酬給付足了。就算現(xiàn)在防范精靈尼古拉斯已經(jīng)用不著死神班,那也不能讓他恢復(fù)了自由身后再去給天空之怒辦事。

只是,想要達到死神班的要求又談何容易。

羅格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房間中那仍然如冰雕一樣一動不動的美麗少女。

全心全意對待艾茜洛特三十天,讓她每天都能笑上一笑。

這就是死神班除了斬龍槍外所要求的另一個酬勞。

這要求看起來不難,但剛才羅格想盡辦法,艾茜洛特也沒有說一句話。忽然之間,羅格竟然有些寧可去面對尼古拉斯,也不愿意面對這冰偶般少女的想法。筆趣庫

此次重逢,羅格都幾乎認不出她來了。如果說上一次刺殺羅格及羅格zhan有她身體的時候,少女還帶著一絲人的體溫的話,現(xiàn)在的她似乎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塊冰。實際上,羅格實在無法將這個冰冷、瘦俏、帶著些許空靈的美麗的少女與當初那個豐滿、健康、充滿了活力的艾米聯(lián)系起來。

此時遠處隱隱地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羅格輕輕掩上了房門,向哭聲來處走去。

阿黛兒正有些慵懶地躺在床上,享受著午后的陽光。在她床邊,有一具小小的嬰兒搖藍,響亮的哭聲正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

一個侍女將孩子抱了出來,交給了阿黛兒哺乳。

羅格此時推門進來,微笑道:“阿黛兒,身體恢復(fù)了嗎?”

阿黛兒一臉幸福地看著懷中的孩子,頭也不抬地道:“都生了十天了,早就沒事了。哼!你早上回來,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看看我。這一次能呆幾天?”

“晚上就走了。仗快打完了,你多休息幾天吧,別累壞了。孩子給我看看!”

阿黛兒猶豫了一下,才將嬰兒遞給了羅格。

這個孩子一雙大眼睛靈動地轉(zhuǎn)著,看起來很是漂亮聰明,眉眼間依稀帶著幾分克拉克的英俊。看著羅格微笑著逗弄著嬰兒,阿黛兒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害怕。

“羅格,生這個孩子也花了我不少辛苦……能不能…...留下來?”

羅格一怔,笑道:“你想到哪去了,這孩子這么可愛,當然要留了??床怀鰜?,你倒是很會生嘛!”

他輕輕撫mo著阿黛兒裸露的、愈加飽滿的胸,又補充道:“身材也越來越好了!”

阿黛兒驕傲地挺起了胸,媚笑道:“既然你這么喜歡,等你回來時我身體也該恢復(fù)了。我們生一個好不好?”

羅格微微一笑,只是道:“再說吧。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等身體完全恢復(fù)了再處理公務(wù)吧!”

老總管掩上了阿黛兒臥房的門,亦步亦趨地跟在羅格身后,一邊說道:“羅格大人,車隊都已經(jīng)等候在府里了。那個孩子…….您看應(yīng)該怎么處理?”

羅格沉默地在前面走著,片刻之后才冷冷地問:“還有誰知道這事?”

老總管小心翼翼地答道:“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jīng)都被我自作主張地殺了?!?

羅格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你辦得很好。以后好好對待這個孩子,就當是我親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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