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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苯熗O虏阶?回過頭看著段非凡。
段非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雖然他一直希望段非凡能放松地提出要求,撒嬌,耍無賴,怎么都行,但真的面對這樣的段非凡時,除了狂喜,還有震驚。
不過……段非凡在逛夜市的時候說完自己頭暈之后,就慢慢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也看不出來有什么不舒服了,江闊覺得他那個暈勁是已經(jīng)過去了的,好好睡一覺就行。
所以現(xiàn)在段非凡說他不光暈還想吐,江闊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這是真的,還是只是段非凡在騙他。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讓人欣喜。
“怎么?”江闊欣喜地轉(zhuǎn)身走到107門口,看著段非凡。
段非凡沒說話,表情也不太看得出難受。
“我的嗎?”江闊問。
段非凡愣了愣之后似乎想笑,但在笑容剛在嘴角泛出的時候,他又猛地一把推開107的門,燈都沒開就直接沖進了廁所。
江闊跟著進了屋,打開燈,站在廁所門口等著。
段非凡干嘔了兩聲就沒了動靜。
“……沒吐出來嗎?”江闊問。
“嗯。”段非凡應(yīng)了一聲。
“更像了啊,”江闊說,“我去買點兒藥吧,你這是吃壞了嗎?我去買藥的話,要買什么藥?或者我跟藥店描述一下?”
這一通問完,段非凡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了他沖水洗漱的聲音。
江闊低頭打開了手機,打算查查癥狀。
沒等查明白,段非凡出來了,靠在廁所門框上,抹了抹臉上的水:“不用買藥?!?
“都吐了啊?!苯熣f。
“這就是頭暈引起的有點兒想吐,”段非凡走出來,往躺椅上一靠,閉上眼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應(yīng)該是昨天沒睡所以就不舒服,頭暈了,頭一暈,就跟暈車似的,會想吐。”
“懂了,”江闊拉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要去床上躺一會兒么?”
“想吐這個勁過去先吧,”段非凡說,“要不還得往下跑,太麻煩了?!?
我可以背你的。
江闊想起了上次段非凡發(fā)燒的時候,雖然背得不是太成功,畢竟光著個腿,不好使勁。
他往段非凡腿上看了一眼。
“逛夜市那會兒我還以為你好點兒了呢,”江闊把視線放回段非凡臉上,“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怕掃興,沒有大小豬我也就不挺著了,人再怎么說也是免費來幫忙的,”段非凡說,“頭天晚上扔著不理,第二天陪一半還不舒服上了?!?
“你這個裝沒事兒的本事,”江闊說,“也算是爐火純青了?!?
段非凡笑笑沒說話。
“怕給人添麻煩練出來的?!苯熣f。
段非凡笑著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才偏過頭看著他:“從小就這樣,習(xí)慣了,畢竟再怎么說,我在誰家里都算累贅?!?
段非凡很少主動說這樣的話,平時都是江闊急了他提一嘴而已。
江闊看著他:“就算是這樣吧,以前是,以后不是了?!?
“嗯?!倍畏欠颤c頭,“我想喝水?!?
“等著,”江闊站了起來,“我給你倒?!?
江闊把水倒進杯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放假這幾天,暖水瓶里早沒熱水了。
“怎么辦?”江闊說,“沒有熱水了。”
段非凡閉著眼睛笑了半天:“江闊,你是不是從來沒去打過開水?”
“……靠!”江闊突然反應(yīng)過來,“還真沒有,我根本沒想過這個事兒?!?
“先去趙叔那兒拿一壺吧,”段非凡說,“今天人都回來了,水肯定不夠了。”
“好?!苯熮D(zhuǎn)身往外走。
“悄悄的?!倍畏欠舱f。
“好的?!苯燑c頭,莫名其妙地躡手躡腳起來。
段非凡在身后沒忍住笑了起來:“嘛呢?是悄悄的,不是去偷?!?
江闊嘖了一聲,走出了宿舍。
趙叔正在自己值班室里熱菜,段非凡今天給他帶回來的菜還挺多的。
“吃點兒?”趙叔一看他,立馬招了招手。
“不吃了,我還撐著呢,”江闊笑笑,“叔,您這兒有熱水嗎?段非凡那屋沒熱水了?!?
“有,那個綠壺,拿去吧。”趙叔說。
“謝謝叔。”江闊說。
“牛三刀新的那個店,是明天開業(yè)是吧?”趙叔問。
“嗯,”江闊說,“下午,您去嗎?”
“去不了,段老三跟我說了,”趙叔說,“太遠了,我這兒還得值班……這一下跑那么遠的地方去了?!?
“沒辦法,”江闊說,“實在找不到合適的門面?!?
“是啊,”趙叔點頭,“老市場那些人,都東一個西一個了,以前我們總喝酒的那幾個,全散了,以后估計也聚不上了?!?
“你休息的時候讓段非凡開車帶你去新店找段老三?!苯熣f。
“段老三是你叫的嗎,”趙叔笑了起來,“他要再年輕十歲就揍你。”
江闊拎著趙叔的暖水壺,悄悄地回了107,段非凡靠在躺椅上閉著眼睛。
“睡著了?”江闊問,“還是裝睡呢?”
“閉著沒那么暈。”段非凡說。
“還想吐嗎?!苯煱褵崴惯M杯子里,拿給了段非凡。
段非凡拿過杯子,嘴唇剛碰到杯子里的水,一個激靈坐直了。
“怎么了?”江闊嚇了一跳。
“……幫我兌點兒涼水?!倍畏欠舱f,“這一燙給我燙得都不暈了。”
“忘了,”江闊感覺自己一照顧人就手忙腳亂的,他過去拿起段非凡的那個壺,想了想又放下了,“這水好幾天了吧?”
“嗯,”段非凡說,“自來水兌點兒吧。”
這個場景和這句關(guān)于自來水的建議簡直熟悉,江闊去洗臉池那兒往杯子里兌了點兒自來水。
段非凡一口氣把一杯水都喝掉了。
“你發(fā)燒嗎?”江闊問。
“不燒,”段非凡說,“睡一覺就沒事兒,主要就是沒睡好?!?
“五萬塊根本補不回來!”江闊很不爽,“你發(fā)個朋友圈,表示一下自己累病了。”
“得讓董昆他們笑話死?!倍畏欠残χf。
“發(fā)個僅江總可見,”江闊說,“他平時沒事兒也會看朋友圈的?!?
“坑爹坑得挺起勁啊?!倍畏欠舱f。
“孩子是拿來玩的,爹是拿來坑的?!苯熣f。
“沒事兒,”段非凡笑笑,“病一病也挺好的,我老叔說,老不生病的人,一病就是大病,經(jīng)常生點兒小病的人,就不容易一病就倒?!?
“這是什么歪理?!苯熥匾巫由峡粗?
“就……挺好的?!倍畏欠舱f。
江闊沒再說話,段非凡也閉上了眼睛,估計暈勁兒還沒過。
屋里變得很安靜,能清楚地聽到外面別的宿舍里還沒睡的人說笑的聲音,今天大家都是剛回來,趙叔也沒管,隨他們鬧。
楷模們也還在宿舍歡聚,沒有到107來。
很好。
要是一幫人在這兒堆著,江闊也就沒什么機會坐在這兒盯著段非凡看了。
段非凡說病了挺好。
江闊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挺好的,沒有這一下,他和段非凡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體會到這樣的變化。
江闊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做了那么多決定,只有這一次,是最正確的。
那種突然充斥在兩人之間的不確定和不安全感,像浪一樣推著他倆不自覺地往前走。
“好像好點兒了?!倍畏欠脖犻_眼睛。
“要回床上去睡嗎?”江闊問。
“嗯?!倍畏欠不顒恿艘幌虏弊?,站了起來。
江闊看著他。
段非凡站在原地沒動,愣了一會兒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上去???”江闊說,“還暈?”
“不是,”段非凡猶豫了一下,“我要脫衣服了?!?
“多新鮮??!”江闊很震驚,“脫唄!我沒見過嗎?”
段非凡笑了起來,也沒再說別的,揚手把上衣脫掉了,往躺椅上一扔。
我沒見過嗎!
我見過多少次了都!
江闊看著段非凡背上的傷疤。
但這一瞬間又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這些傷疤的時候。
段非凡的衣服從他面前扔過去時,帶著熟悉而又遙遠的洗衣液香味,他一直都沒換過牌子。
這種嗅覺和視覺的雙重刺激,是相當(dāng)刺激。
段非凡想要脫褲子的時候,回頭又看了他一眼,勾著褲腰的手松開了,直接上了床。
“褲子從昨天跑長途就穿著了吧?”江闊瞪著他,“今天又在外頭折騰了一天,穿著上床?”
“……哎!”段非凡躺到床上,兩下蹬掉了褲子,揚手把褲子也扔到了躺椅上。
接著又馬上撐著胳膊探出頭來:“靠,沒扔到你吧?!?
“沒?!苯熣f,“還挺有準(zhǔn)頭的。”
“嚇?biāo)牢伊?,”段非凡倒回枕頭上,“要砸你臉上了,我明天是不是得開著輪椅去開業(yè)?!?
江闊笑了起來:“不至于,你病著呢,我對病人還是很寬容的?!?
“是么?!倍畏欠残π?。
“你……”江闊看了看宿舍門,段非凡已經(jīng)躺下了,自己也該回宿舍了。
“江闊,”段非凡翻了個身,“水遞我一下吧?!?
“嗯,”江闊過去拿了杯子伸手遞給他,“還要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