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賣身……為奴……
云喬目光驚顫,攥著他衣袖的手,僵硬泛白,咬緊的唇瓣血珠點點,眼尾的淚水氤氳不止。
她一時說不出話,目光全然陌生的,看著眼前的蕭璟。
他……他竟說得出這樣的話。
他……他竟要他,做這樣難堪的事……
即便早知曉蕭璟絕非善類,這一刻的云喬,還是失望不已。
那個曾經(jīng)對她說,她是有血有肉之人的郎君,那個一次次溫柔拂去她眼尾淚滴的郎君。
此時此刻,笑著,玩弄的,輕賤的,嘲弄的。
說,要她,賣身于他為奴……
云喬心坎處痛得難忍,下意識搖頭,眼眶里的淚跟著墜落。
“不要……不要……求你……求你別這樣對我……”
她句句哭音哀求,
那一滴滴的淚珠砸在蕭璟手背,溫熱滾燙,滴滴可憐。
偏生蕭璟此刻,鐵石心腸一般。
絲毫不曾憐憫愛惜于她。
反倒捏著她下顎,將她身子半提起。
話音威脅沉冷,勢在必得道:
“不要?云喬,你當真不要嗎?
你好生考量清楚,眼下,這是我唯一給你給你女兒的一條生路。
你若是甘心認命,甘心帶著你的女兒,被扔進不知哪處的妓院,受幾年折磨后雙雙赴死,你可以不要
他話說的沉冷,實則心底也是焦躁,有些摸不準云喬,會不會應(yīng)。
云喬這性子,太桀驁,也太不馴,太孤高也太倔強。
從前每一次,再屈辱,再難堪,再折磨,再痛苦。
她從未,從未在他跟前低頭。
就是滿眼淚滴,紅透了眼尾,就是受盡委屈,哭紅了眼睛,
也始終,始終,昂著首,倔強的,不肯服輸。
所以蕭璟難免心中猶疑,唯恐云喬不肯應(yīng)下。
若是她當真不應(yīng)呢?他能如何?
真依著圣旨上寫的判決,將她扔進妓館里嗎?
蕭璟哪里舍得。
怕是即便她仍不肯應(yīng),就算是將激怒的他徹底,
他也不過是把沈家滿門殺盡,逼著她迫著她鎖著她,留在自己身邊罷了。
可云喬哪里知道蕭璟的心思。
在聽得他說出那逼她賣身為奴的話時,她本就以為他鐵石心腸無情無念,眼下又如何會知曉,他仍未舍不得。
她只覺得,蕭璟狠心至極。
她只覺得,若是自己不應(yīng),他當真會心狠手辣,毫不手軟的將她逼入絕境,眼睜睜瞧她身陷污泥,溺斃而亡。
云喬望著他,淚珠一滴一滴的落。
她瞧見他眉眼戾氣漸漸地重,瞧見他的耐心一點點的耗盡。
瞧見他唇瓣微啟,似是要開口說些什么。
云喬不敢賭,不敢拿自己和女兒的性命前途,去賭蕭璟他會心慈手軟高抬貴手。
她心頭揪著,酸疼不已。
終于還是拉著他衣袖,趕在他開口之前,噙著眼淚點了頭。
“好……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她話說的艱難,眼里的淚,落得愈加洶涌。
蕭璟心頭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眉眼間,都是得意。
他賭贏了。
云喬自己的生死她可以不在意,偏生她和沈硯那個女兒,是她的命脈她的軟肋。
為著女兒,她連自尊,連體面,都可以舍棄,甚至能,生生將自己骨頭敲碎。
云喬忍辱應(yīng)下,心底,卻恨蕭璟至極。
她眸光里不自覺泄出幾分厭惡。
蕭璟素來多智近妖,自然清晰體察。
只是這一回,他沒有如從前每一次那般,因為她的厭憎,壓不住怒火。
仍舊是動怒,卻已能面不改色。
是啊,她就是厭惡他,又能怎么樣呢?
還不是要乖乖的低頭,還不是要被他馴服,還不是要,任他予取予求,還不是要,萬事隨他心意。
蕭璟滿意的笑,伸手輕撫她臉頰,瞧著她這委屈難堪至極的眼淚道:
“云喬,少作出這副委屈難堪的樣子,平白讓人覺得可笑,是你夫君登門將你贈我,是你跪在跟前苦苦求我,我才愿意出手搭救,云喬,你委屈什么
委屈什么?
他問她,委屈什么。
云喬低首苦笑,答不出話來,
心底卻滿是苦意。
她委屈結(jié)發(fā)夫君將她隨手贈人,她委屈初初心動遇見蕭璟,卻滿腔癡念錯付。
她委屈今時今日,不得不一再忍辱求全,連自己的心,自己的身子,都不能做主。
只是這話,她無法同蕭璟說出口。
他不會懂得,也不會理解,更不會心疼。
她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旁人贈與的物件,一個榻上泄欲的女人,一個隨意折辱的玩物。
云喬閉了閉眸,不肯語,也不肯答話。
蕭璟瞧她這副姿態(tài),氣得笑了。
存心要好生挫一挫她的銳氣,
他手掌拖著她下顎,將垂首的她逼得不得不抬眸。
而后,手指抵在了她唇瓣上。
遠處屏風上擺了一副畫,那畫上是玉人吹簫。
蕭璟掃了眼,低低的笑,指尖在云喬唇上流連。
聲音低啞道:“云喬,你得學(xué)伺候人,尤其得學(xué)伺候男人,往日每每都是我盡心盡力的伺候你,盼你歡愉,你卻半分不念我的好,倒是厭我憎我,今時今日,便該換你,好生伺候我了
云喬被他逼得不能低首,也不能躲避他的視線,眼睫顫的厲害,望著他搖頭,怯怯道:
“可我……可我不會……”
蕭璟笑意更濃,指尖伸進了云喬口齒內(nèi),壓著她舌尖玩弄,
低聲道:“不會,就該好生的學(xué),總不能你一句話,就想逃了這活吧,云喬,做女奴就該有做女奴的樣子,我說了,萬事隨我心意,任我予取予求,你若是不能伺候的我舒心暢意,反倒每每都要我費心哄著你榻上歡愉,我憑什么幫你做事?”
他是在說,若是云喬做不到任他予取予求,做不出女奴浪蕩下賤的討好姿態(tài),若是她,嘴上應(yīng)了,卻始終倔著脾氣,要他哄著她,他可不會幫她救她女兒。
云喬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忍著委屈問他,舌尖被他抵弄著,話音嗚咽道:“你……你要我如何伺候你,又要我如何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