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想了好一會兒，不久之后，神色有些凝重地舉起了右手。

夕陽斜斜地垂在了東邊的城墻上，將暖黃的光灑滿這個院子，不久之后，涼亭中陡然傳出一聲低呼：“嚇？那個蠻子？”

小君武此時正靠過來，聽姐姐這樣說，不禁疑惑地開口道：“蠻子？姐姐，那個寧立恒又干嘛了？”自從端午以后，姐姐對那個第一才子很不感冒，稱呼對方為蠻子。

周佩眼睛一瞪：“走開！”

“我怎么說也是個小王爺，你不能這么……”一幫弟弟妹妹在不遠(yuǎn)處看著，小君武決定反抗一下，話沒說完，看見姐姐的眼睛，灰溜溜的轉(zhuǎn)身跑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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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寧毅來說，送給秦老康老的這兩樣?xùn)|西，自然也不像是看著的那么簡單。于災(zāi)民心有惻隱，順手做件好事固然是其中理由之一，讓秦老能收聶云竹為義女方為主體，雖然在康賢與陸阿貴看來這個付出與回報或許并不平衡，但在寧毅來說，實際上也是有著更多的考慮的。

自從顧燕楨的事情發(fā)生，一路回來，他在注意著各種事情的變化，為聶云竹找一個靠山，其實不僅僅是為了讓她避免今后再遇上顧燕楨那樣的人，或者是讓她在經(jīng)商之上更有便利，這些考慮，也僅僅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寧毅發(fā)現(xiàn)有捕快已經(jīng)在找李頻、聶云竹詢問有關(guān)顧燕楨的事情。

他與聶云竹之間的聯(lián)系只是每天凌晨前的一晤，除此之外并沒有見過多少面，但刑偵手法也不可小看，對方真通過聶云竹那邊查到自己身上來的可能性也不小。退一步說，顧燕楨有打算綁架聶云竹，說不定會準(zhǔn)備一些東西，捕快會因此找到些蛛絲馬跡，重點地盯上聶云竹。自己既然要做預(yù)防，就干干脆脆地將她的身份提一下，將捕快的調(diào)查直接掐死在這一層，這事情不僅對聶云竹有好處，對自己也有好處。

他想來算計甚深，已經(jīng)進(jìn)了骨子里成了習(xí)慣，有危險先掐死再前一步，而即便發(fā)生最壞的事情，譬如顧燕楨死之前沒有說實話，還有人知道顧燕楨雇人綁架自己。在自己殺了對方是自衛(wèi)的前提下，加上這份賑災(zāi)冊子的分量，無論如何都已經(jīng)是一份足夠分量的保險。

加了保險，滿足了秦老康老救國救民的心思，為聶云竹未來開了道，自己還能悠悠閑閑地生活下去，這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他是個商人，凡事等價交換，這個動作里，誰都得了好處，誰也不欠誰的。挺好，救人方面也滿足了自己的惻隱之心，今年或許會少些人病死餓死，拔一毛以利天下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替聶云竹找了個義父的事情還未有跟她提起，也不知道那邊的想法如何，大抵也得明早再跟她聊一聊了。以往只是知道對方小時候生于官宦之家，條件不錯，秦嗣源的性格好，當(dāng)不會虧待她了。當(dāng)然，假如她心中有陰影，自己便還得幫忙回絕秦嗣源。

心中還在盤算著這件事。傍晚回去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小嬋在大門邊的一個小院子里與一名男子說話，似乎有些焦急的樣子，晚飯時分見她匆匆忙忙的，一時間倒也沒往心上去。小嬋要處理一些院子里的事情，有時候或許也著急，但都處理得很好，直到夜晚一家人坐在客廳里聊天下棋之時，才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小丫頭坐在角落里低頭納鞋底，偶爾聲音悶悶地傳過來，寧毅觀察了一會兒，叫道：“小嬋，過來一下?！?

“嗯，姑爺有事嗎？”小嬋做出開朗的聲音，低著頭過來，寧毅伸出手指往她臉上擦了擦，才發(fā)現(xiàn)眼角附近都已經(jīng)濕了，他與蘇檀兒對望一眼，蘇檀兒放下手中的賬本，走過來看了幾眼，拉著她過去坐下：“嬋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家中下午來人說，爹爹兩天前過身了……”小嬋咬著嘴唇，這才哭了出來，“我想……我想請小姐準(zhǔn)個假，回去一趟，不過小姐最近也很忙……”

房間里沉默一陣。

“這事你竟也憋著不說？我叫……呃，?？偣芘隳慊厝ヒ惶?，府中的事情你個丫鬟擔(dān)什么心……”蘇檀兒雙手抱了抱她，隨后瞪著眼睛，語氣有些沖。

“可是?？偣芤埠苊Φ?，要是關(guān)了城門我們倆回不來……”

那?？偣芩闶谴蠓恐新毼蛔罡叩墓苁铝?，讓他陪著，算是顯示出蘇家對嬋兒的重視。當(dāng)然原本不需要有這樣的規(guī)格的，但蘇檀兒與幾個丫鬟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嬋兒在府中其實管事管得也不錯，此時蘇檀兒搖了搖頭。

“說了別想這些，嬋兒你安安心心回去，安葬叔叔，料理完事情再回來。我們情同姐妹，這么多年，若不是最近有事，我該陪你回去一趟的。”

“小姐……”嬋兒已經(jīng)哭了起來，娟兒與杏兒此時也已經(jīng)紅了眼睛聚過去。sm.Ъiqiku.Πet

寧毅想了想：“那便……我陪小嬋回去一趟吧?！?

小嬋回過頭來，伸手擦著眼淚：“姑爺……”

“小嬋也照顧我這么久了，?？偣苡惺?，檀兒你不能去，我倒是個閑人，去一趟，也算是個態(tài)度了。如何？”

那邊微微沉默，小嬋揩著眼淚，揩也揩不完的感覺，頗為感動：“姑爺、姑爺不能去的……姑爺手還沒好呢……”

蘇檀兒抱著嬋兒，微笑著與寧毅對望一陣，隨后微微點了點頭，往嬋兒臉頰上碰了碰：“這樣也好，那便要辛苦相公走一趟了，且?guī)瞎⒆o(hù)院隨行，如今有災(zāi)民陸續(xù)過來，相公與小嬋一路之上務(wù)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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