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鳴想了想,才有些猶豫地說,“那好,我給你……一百塊,怎么樣?”
洪衍武異常不屑,一聽就打了個哈哈?!澳愦虬l(fā)叫花子呢?我被關(guān)了一年多,連戶口都沒了,就值你這一百塊錢?”
高鳴卻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連聲爭辯?!翱伞晌揖瓦@么多啦。這還是因?yàn)橐④姡覌寢屚抵o我五十塊,才湊上這個數(shù)的。要給了你,我兩年就只能靠部隊補(bǔ)貼過日子了……”
洪衍武蠻橫至極,根本不管那個?!案嬖V你,這事就沒你討價還價的份兒。要我放過你,至少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一是給我一千塊錢經(jīng)濟(jì)補(bǔ)償!二是想法兒把我戶口調(diào)回來!”
高鳴一聽就炸毛了。“你這是訛詐,根本不可能!”
洪衍武卻胸有成竹。“那你就只好自求多福了。反正我光著腳呢,也不能讓你好過了。要是落不著實(shí)惠,看著你倒霉我也能解解氣不是?所以我要是你,就會不惜一切想辦法,哪怕利用你爸爸的關(guān)系呢。否則這玩意真要見了光,別說你們哥兒倆前程毀了,弄不好還要坐牢,你那個官兒爸爸怕也臉上無光吧……”
這時,一邊的高放終于緩過勁兒來了,他見高鳴已經(jīng)快被逼急了,也自覺插嘴幫腔。
“姓洪的,你太過分了……你還別嚇唬我們……小心……我們?nèi)ジ婀玻ツ恪?
哪知洪衍武卻嘿嘿笑了起來,一點(diǎn)也沒在乎。
“悉聽尊便,我奉陪到底。真要見官,還不定誰倒霉呢!先不說你們沒影兒沒證據(jù),就是真按敲詐勒索罪判了我,又能有幾年?只要死不了,我出來再找你們唄。反倒是你們哥兒倆,現(xiàn)在真該再好好看看照片。那可不是一般的流氓罪,給你們普及一下法律,三人以上,那叫**群宿。你們還是兄弟倆,再加上這一條壞人倫的罪過,那都夠槍斃的過兒啦!我就不信,你爸爸官兒再大,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一人能托住倆兒子!”
洪衍武的一番話說到了要害,直接就抓住了倆人的喉嚨。高放頓時不做聲了,高鳴也滿面蒼白,倆人不禁都為洪衍武所描述的后果毛骨悚然。
直到片刻后,高鳴才顫著聲兒問了一句,屈服之意已經(jīng)相當(dāng)明顯。
“是不是我答應(yīng)了你的條件,你就把膠卷給我?并保證不外泄,不私留一張照片。”
“當(dāng)然?!?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你可以選擇不信,我沒逼你?!?
洪衍武這種流氓式的回答,無疑讓高鳴異常驚怒,無法滿意。情急下,他不由得歇斯底里大叫起來,就像要?dú)⑷艘粯印?
“你耍我?你在耍我!你這么說明顯沒誠意,就算我做到,你也會毀了我,對不對!”
“還是那句話,選擇權(quán)在你自己手里。你不妨換個角度想一想,你要是我,在落著實(shí)惠之后,還有沒有必要再把對方逼上絕路?!?
洪衍武依舊鎮(zhèn)定自若,這句話總算是說到了點(diǎn)兒上。
于是想了又想,覺得是這么個道理,高鳴終于束手投降了。但是,他幾乎也是帶著哭腔在懇求。
“‘紅孩兒’,不,洪爺!能不能寬容寬容呀?……我當(dāng)初也是沒辦法呀,人家確實(shí)認(rèn)識總局的人,我真沒騙你……再說,你的條件真的太高了,我爸只是正營級,工資也只有135塊……你總不能把我往死路上逼吧……”sm.Ъiqiku.Πet
高放這會兒也徹底老實(shí)了,剛才的火氣全然消失,同樣跟著一起哀求。
“是啊……求求你了……念著咱們過去的交情,讓我們干點(diǎn)別的行不行,換個其他條件行不行?”
這個時刻對洪衍武而無疑是最享受的時候,他便有意把仇人俯首稱臣的滋味多品味了一會兒。直到十秒之后,才故意做出一種寬宏大量的腔調(diào)。
“好吧,既然你們都說做不到,那我就再給你們指條道。這件事兒還特別好辦,你們要做不到也就拉倒了……”
“多謝洪爺!你要我們做什么,你說!”
高家哥兒倆如蒙大赦,趕緊連連應(yīng)承,他們還真的以為洪衍武心軟了。
可沒想到洪衍武全然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路數(shù),根本只是想作弄他們一番。
“高鳴,你不是說你有一百塊嗎?干脆,你交到派出所去,就說你自己偷的。只要你也踏踏實(shí)實(shí)勞教一年,咱們的事兒就算完!”
“你這不是拿逗我們玩兒嗎?這算什么條件!”高家哥兒倆齊齊叫起來。
“逗不逗的,反正告訴你們倆了。我最后再說一遍,我這人雖然沒什么能耐,也沒個好爸爸,可現(xiàn)在毀了你們倆輕而易舉。何去何從?想好了自己來找我。我耐性可不好,快著點(diǎn)?。 ?
洪衍武說完,再不理睬他們,趾高氣揚(yáng),竟推門自去了。只把兩個失魂落魄的倒霉蛋兒留在了屋里。
而一向傲氣十足、眼力沒人的高家哥兒倆,此時卻只有愁眉苦臉,恨不得用腦袋去撞墻這一副表情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