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裴府上下有多喜氣洋洋,如今大家就有多失落。
一個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都耷拉著腦袋。
張嬤嬤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鄭嬤嬤過去懟她:“你啥時候也變成懷悲傷秋的性子了?”
“非要惹哭老夫人不成?”
“快止??!待會兒大家都哭起來,看我怎么罵你!”
張嬤嬤一把推開她:“去你的!”
“我這不是想到老鄧了嗎?”
“咱們都老了?!?
“雖然生老病死,人常有之。但你跟著姑娘走南闖北的,可不像咱們?nèi)缃襁@樣安定。”
“倘若誰再出個好歹……”
李卿落聽見了,過來安慰她:“嬤嬤您放心。我不讓鄭嬤嬤上前線,下一次回來,我也讓她準(zhǔn)備頤養(yǎng)天年了。”
“以后你們都和祖母一起,隨便是在哪里待著養(yǎng)老,或是游山玩水都行,可好?”
李卿落是真心的。
祖母身邊這些嬤嬤們,也該和祖母一樣,全都頤養(yǎng)天年了。
再跟著自己拼命,自己也于心不忍。
她們都已經(jīng)跟著祖母忙了一輩子,上戰(zhàn)場拼殺,下商海斗狠。
一個個的拼了一輩子,也都是時候安享晚年了。
張嬤嬤聽到李卿落這么說,臉上一驚:“姑娘,老奴可不是這個意思??!”
“老奴就是有些,哎呀!”
“鄭嬤嬤,你可別怪我呀!”
鄭嬤嬤早就氣得臉都綠了。
她鼓著鼻孔重重一哼:“你還說???”
“姑娘以后不要我了,看我不揍你!”
“姑娘,你可別亂想啊。老奴還老當(dāng)益壯得很!一拳頭還能打死……呃,打死一頭羊也沒問題?!?
“您可千萬別拋下老奴,老奴就想跟著您走南闖北,干下一番大事業(yè)?!?
“老奴還沒到功成身退的時候呢,這時候怎么能撂挑子呢?”
“張嬤嬤她就是嫉妒俺,所以才眼酸說這些莫名其妙的?!?
“姑娘……”
鄭嬤嬤要氣哭了。
張嬤嬤搓著手指。
她剛剛確實太感傷了點兒,所以才胡說八道了幾句,哪曉得姑娘當(dāng)真了?
李卿落哭笑不得:“行!”
“這件事以后再說可好?”
“先好好告別吧。”
不過這么一來,原本有些感傷的氣氛反倒緩和了不少。
裴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
“落兒,早些回來。”
“祖母知道你年輕,還有一身的闖勁兒,但到底這世上不太平,你要多顧著自己的性命?!?
“活著,才能有希望繼續(xù)走下去?!?
“聽到了嗎?”
裴老夫人又怎么能不擔(dān)心?
她可就這一個心肝兒啊。
李景川是孫子,但落兒卻是獨一無二的,這在裴老夫人心里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只是她的牽掛不能說得太明白。
因為年輕人是聽不進去的。
李卿落緊緊抱了裴老夫人一下:“祖母,落兒告辭?!?
“您保重身子?!?
說完她轉(zhuǎn)身朝著李景川,還有留下的槿婳三師徒都點了點頭。
“我此去西域行蹤不定,所以你們也不必去信了。”
“不管阿蘭腹中是侄兒還是侄女,我都已經(jīng)備下了見面禮,就在我昨晚住過的房中?!?
“祖父、祖母,師姐,阿兄,還有嫂嫂和阿朵……”
“還有大家!”
“咱們,后會有期!”
“駕——”
馬鞭重重一揮,胯下的馬兒立即領(lǐng)頭沖了出去。
大家依依不舍地揮著手告別了他們,也都在心中祈禱:“早日歸來啊?!?
一個月后,曼陀城。
雀兒推門而入。
“姑娘,破風(fēng)來了。”
說著她便讓開了身子,將身后的破風(fēng)露了出來。
“屬下破風(fēng),參見王妃!”
破風(fēng)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參拜,李卿落立即起身過來親手將他扶起。
“破風(fēng),咱們已經(jīng)快有兩年未見了吧?”
當(dāng)初段容時在苗疆和自己拜堂成親后,新婚當(dāng)夜金陵那邊就傳來太后薨逝的消息。
段容時當(dāng)即就帶著三大侍衛(wèi)離開了苗疆。
自那以后破風(fēng)就沒有再出現(xiàn)過。
段容時在戰(zhàn)場假死,后來帶著冷電和追雨隨行,唯獨破風(fēng)沒有消息和蹤跡。
他們也不提破風(fēng)生死,所以李卿落一直都知道,破風(fēng)一定去做別的任務(wù)了。
果然,他一直潛伏在曼陀城,并且如今,還成了曼陀城的城主。
聽追雨說,他如今屯兵養(yǎng)馬的,只這曼陀城就已經(jīng)超過三萬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