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寧郡主眼神一緊,用力握手。
本就被掐出紅痕的肌膚再被碰觸,疼痛襲來。
容寧郡主疼得眉頭一皺,冷靜幾分:“阿蘅你想到哪里去了,這簪是我母妃送的,我思念家人,忍不住時常把玩?!?
秋蘅拉過椅子,在容寧郡主對面坐下,溫聲反問:“殿下覺得我想到哪里去了?”
容寧郡主盯著秋蘅,快遮掩不下去了。
阿蘅猜到了?
秋蘅沒讓容寧郡主糾結(jié)太久,直接把話挑明:“殿下是想刺殺西姜王?”
容寧郡主神情一震,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門口,見門好好關(guān)著,死死咬唇盯著秋蘅。
秋蘅目光掃過插在容寧郡主發(fā)間的那支簪,問:“就用它么?”
她聲音明明很輕,卻如重錘,把容寧郡主筑起的防備砸穿了。
容寧郡主把簪子拔下,緊緊攥在手里,一開口聲音顫抖,語氣卻狠厲:“阿蘅,我要殺了西姜王,我要殺了他!”
秋蘅握住容寧郡主攥著簪子的手:“殿下,你想過沒有,只要你動了手,無論成敗,都活不成了?!?
她已從故紙堆中看到了容寧郡主的行動與結(jié)局。而此刻她就在容寧郡主面前,還是想親口問一問。
是一時沖動?心甘情愿?失敗身死時又在想什么呢?
背負著重擔(dān)逆時間的長河而上,回到這里,能親口問一問,不知為何,秋蘅有些想哭。
好像除了鋤奸救國,她的回來還有了另一種意義。
不再是摩挲著記載這些人物的書卷空有惋惜扼腕,而是能親耳聆聽他們的聲音。
“我知道的?!比輰幙ぶ鞯穆曇繇懫穑兄兰诺某领o,“我沒想活,能殺了西姜王那個無恥之徒,我做鬼都會笑。”
她長到十七歲,無憂無慮,意氣風(fēng)發(fā),最大的煩惱就是某次蹴鞠比試輸啦,誰誰蹴鞠技巧超過她啦……可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日,她的人生突然變了。
她要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離開熟悉的一切,去異國嫁給一個年紀和她父王差不多的老男人。
父王說,她身為郡主享受了百姓供養(yǎng),國家有難的時候就應(yīng)該站出來。
她想也有道理,再者圣旨已下,不能因為她的自私害了父王、母妃,害了哥哥們。
她不情愿,卻認了,長途跋涉來到西姜,結(jié)果卻告訴她,西姜賴賬了。
那她的認命算什么?
不是存著刺殺西姜王的念頭,她一日都活不下去。
“要是殺不了他呢?”聽容寧郡主說出自己的心思,秋蘅再問。
容寧郡主自嘲一笑:“那是我無能,至少試過了?!?
要她為了活命忍下這份屈辱,她情愿因刺殺那個無德無賴的西姜王而死。
“阿蘅,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也不想再瞞你。等送我來的隊伍離開,我就動手?!?
“不如就定在大婚那晚動手吧?!?
容寧郡主一愣:“你說什么?”
“大婚那日刺殺西姜王?!?
“不行。”容寧郡主毫不猶豫拒絕,“那會死更多的人,是沒必要的犧牲。”
“殿下想用一支簪刺殺西姜王,難道不是沒必要的犧牲么?殿下可知,西姜王年輕時有草原上的雄鷹之稱,如今他正值壯年,依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