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趙氏沉著臉:“芙兒,你也不小了,遇事多想想。你六妹說這不好那不好,可無論是去康郡王府還是宮中,不是挺樂意的么?!?
秋芙失望看著母親:“母親聽說大姐過得不好,為何不多問一問大姐的情況,卻先質(zhì)疑六妹的話?”
“芙兒,你這是怪母親不關(guān)心你大姐?”
“就像母親說的,我不小了,遇事會自己想!”秋芙霍然起身,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返回,拿起剩下的桂花糕扭身跑了。
趙氏氣得一拍桌子:“這丫頭,真是被縱得無法無天!”
旁邊丫鬟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透明人。
秋芙往閨房去的路上,眼淚盈眶。
她不是委屈,而是惶恐。
父母沒有她以為的那般疼愛大姐,她顯然也不會是例外。
“四妹怎么了?”正去二太太那里的秋萱半路遇上秋芙,關(guān)心問。
“沒事,吃桂花糕吃得急,噎住了。”秋芙不愿意在姐妹面前流露軟弱,硬把眼淚逼回去。
“那四妹快回去喝幾口水,緩一緩?!?
“嗯。”秋芙點點頭,匆匆從秋萱身邊走過。
秋萱來到蘭氏房中,同樣帶了桂花糕。
“娘,這是六妹送的桂花糕,您嘗嘗?!?
蘭氏當即吃了一口,贊不絕口:“六姑娘身邊的芳洲,真是個人才。”
六姑娘就連身邊的丫鬟都不簡單,難怪她的到來給伯府帶來諸多變化。
“娘叫我來有什么事?”
蘭氏拿帕子擦擦嘴角,拉住秋萱的手:“娘想說說你的親事?!?
秋萱神色一僵,緊張起來。
“還記得你二姨母的婆家侄兒宋睿么?”
秋萱點點頭,腦海中浮現(xiàn)一位俊俏少年的模樣。
他們從小認識的,只是后來長大了,有兩三年沒見了。
沒再見過的原因,秋萱隱隱知道,姨母曾替宋睿向她提親,最終沒過祖父那一關(guān)。
她心里其實是有些遺憾的,只是與宋睿相處時向來守禮,二人間沒表露過什么,便沒形成執(zhí)念。
難道說——想到某種可能,秋萱心跳漏了一拍,雙頰飛上紅霞。
看著女兒反應(yīng),蘭氏嘴角翹起。
看樣子萱兒對這門親事是期待的,不枉她盤算一場。
“以前娘沒細說,怕你知道了不好受。宋睿與你自幼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那孩子性情穩(wěn)重,心里中意你卻怕唐突了,私下請求你姨母來說親……”
秋萱怔怔聽著,面色更紅。
宋睿……中意她?
“只是——”蘭氏頓了頓,唇邊嘲弄一閃而逝,“只是你祖父嫌棄宋家門第低,便給拒了。”
秋萱低著頭沒說話。
“娘當時想著你還小,慢慢物色更好的也可以,萬萬沒想到差點進了西平侯府那個虎狼窩。如今想來,知根知底最重要,宋家雖然門第不高,但也是有家底的耕讀之家,家族出過不少人才。宋睿如今還在讀書,將來未必沒有前程。縱是沒有,他人品相貌都是好的,又心中有你,再有你姨母關(guān)照著,你在婆家的日子不會差?!?
秋萱越聽臉越紅,垂著眼輕揉手帕。
“萱兒,你怎么想的?”
“女兒都由娘做主?!鼻镙嫘闹袣g喜,難免生出患得患失之感,“女兒和西平侯府鬧了一場,宋家還愿意嗎?祖父那邊會不會同意——”
蘭氏笑了:“娘早就讓你姨母去試探過了。這兩年宋睿一直以讀書為由不愿說親,其實就是見你未嫁,心里放不下?!?
秋萱聽著,不由紅了眼眶。
如果沒有經(jīng)歷西平侯府這一劫,她不會這么不矜持,可現(xiàn)在她真的怕了。
誰知道那些看似溫潤如玉的郎君實際是怎么樣的,可能是真君子,也可能是魔鬼。
而她賭不起。
“那……祖父呢?”秋萱緊張捏緊帕子。
“此一時彼一時。萱兒你站出來指出西平侯府四公子的惡行,確實招來不少非議,而這非議讓你在你祖父心中評價大大降低——”
“娘的意思是?”
蘭氏露出了暢快的笑意:“你祖父啊,覺得你名聲有瑕,能趕緊嫁出去就不錯了?!?
秋萱掩口,聲音顫抖:“祖父答應(yīng)了?”
“是?!碧m氏抬手,憐愛摸摸女兒的秀發(fā),“古話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的萱兒也算因禍得福了?!?
秋萱再忍不住,眼淚簌簌而落。
她不只是哭有了滿意的親事,更是哭在甘泉寺竹林中那個孤注一擲的自己。
好慶幸,她沒有被所謂的名聲裹挾著退縮。
離開蘭氏這里,秋萱直奔冷香居。
“二姐是落了東西么?”見秋萱去而復(fù)返,秋蘅問。
秋萱一把抱住了秋蘅。
秋蘅愣?。骸岸??”
“六妹,你能回來,是我最大的幸運!”秋萱哽咽著說出最誠心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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