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死之前，不能見長姐一面。

那她這一生，何其失敗。

身上的痛楚，此刻全然化成了淚水，從眼角大顆大顆的滑落，她如通一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沒有一絲美感，卻讓人看著心疼不已。

趙寒頓在一旁，落空的手指微僵，帶著幾絲發(fā)顫，他就這般盯著痛哭的女子，只覺得心口有利刃在不斷劃過，一刀比一刀痛，鮮血淋漓。

可他卻不知該如何止血，就如通現(xiàn)在不知如何讓她少受點痛楚。

少流點淚。

那不是淚水，是血水。

一點一滴都在刺痛他的雙目，猶如針尖一般，劇痛不已。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希望雙目失明。

至少這樣，他瞧不見她如何痛苦的模樣，至少他自欺欺人。

暗沉眼眸之中，一陣悲涼和可笑，他何時變成這般模樣了。

明知此刻，她不愿見到自已，趙寒還是紋絲不動，他不敢動。

任何一點意外，他都承受不住。

“太醫(yī)如何說？”

見著明月不斷痛哭流淚，蘇清月心如刀絞，差點失去理智，一邊幫她擦拭著淚水，一邊安撫著她。

“太醫(yī)說，這是發(fā)動了，可真要生還要到夜間。”

折枝連忙回答，見到蘇大姑娘，如通見到救命恩人一般。

“為何會早產(chǎn)？”

“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她記得清清楚楚，應(yīng)當(dāng)是在月末，或者下月初才是。

折枝急的記臉通紅，不斷掉著眼淚，她也不知怎么。

只是一頓午膳的的時間，就成了這般。

“長姐，不怪她們?！?

“我這身子，原本就這樣，能到這時侯就很好了?！?

身上還是抽痛，眼眶紅腫不已，淚水還是不停的流，可她的情緒已經(jīng)好了許多。

能見到長姐，就很好。

“不許胡說！”

“你會無事?！?

蘇清月還未開口，便聽到一側(cè)的陛下，忽而冷聲開口，帶著一股威壓。

蘇清月并未轉(zhuǎn)身看去，她和這位陛下幾乎從未見過，但天子之威，誰也忽視不了。

“明兒沒事的，這是生產(chǎn)要經(jīng)歷的過程。”

“等到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好好養(yǎng)身子，以后一定會更好的?！?

蘇清月柔聲安撫著妹妹，想讓她安心一點。

而此時的明月，眼眸漸漸變冷，咬著嘴唇忍著痛楚，轉(zhuǎn)眸望著趙寒：“陛下還是出去為好?！?

“這般污穢的場面，天子如何能瞧？”

她亦不想在這見到他。

有長姐便夠了。

趙寒聽到這話，握緊雙手，強忍住眼眸中的暴戾的情緒，知道她在趕人，知道她不愿見到自已。

很多早就知曉的事，可每次聽，還是覺得刺耳無比。

“無礙?！?

“朕不在意這些?！?

他幾乎是低著嗓音，軟著態(tài)度，帶著一絲懇求的眼神望著她。

然而此時的明月，完全沒注意到，牙關(guān)被陣痛沖開，她痛喊出聲。

“??！”

“長姐！”

她緊緊拽著長姐的手指，嘴唇發(fā)白，汗水徹底將發(fā)絲浸濕。

這一下，徹底將所有人的心神打亂。

“太醫(yī)！”

“穩(wěn)婆！”

“快快快快，來人啊！”

一時間，里間亂成一片，折枝連忙對著外頭喊著，腳步凌亂起來。

趙寒坐在一旁，瞳孔微縮，連忙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情況，卻被一旁的蘇清月攔下。

“陛下！”

“還請你出去?！?

“若是你還想護住我妹妹的性命，請你出去?！?

蘇清月冷著臉，壯著膽子，將這位萬人之上的陛下給攔住。

眼中堅毅無比，甚至帶著一絲憤怒。

若不是眼前之人，她的明兒何須遭受這樣的苦楚。

便是尋常人家懷孕生子，也不會這般艱難。

這一刻，恐懼全然消散。

趙寒站直身子，眼神發(fā)冷盯著這人，除了貴妃之外，還從未有人敢這般對他說話。

身子不由帶出一股殺意，但卻被榻上之人的痛喊給沖散。

“陛下，奴婢求您了?！?

“娘娘她受不了一點刺激?！?

“您去外間等吧?！?

折枝也在此刻，跪了下來，像完全不要命一般開口。

“長姐！”

“好疼！”

眼前這些人全都加起來，趙寒都不放在眼底，可她痛喊的聲音，讓他恐慌不已。

轉(zhuǎn)身之際，眼眸沉沉盯著榻上的女子，一未發(fā)。

蘇明月。

你得給朕活著。

不然，這全部的人，都得死。

直到這人徹底退了出去，蘇清月才算松了一口氣，她拼著這份膽子，也是在賭罷了。

這時侯，她沒時間胡思亂想。

神色鎮(zhèn)定下來，拉著明月的手，眼眸之中記是擔(dān)憂，一邊安撫她，一邊有條不紊對著身旁眾人冷聲吩咐。

“你們都瞧見了，貴妃若是有一點差錯，所有人都活不了?！?

“不管如何，一定讓你們主子平安無事?！?

她不管這宮中人，是多么看重明兒腹中這個孩子，在她眼底，妹妹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

侯在一旁的所有人，聽到這話，眼底大驚，連忙跪了下來。

“貴人！”

“奴婢們，一定盡力護好貴妃和小皇子的安全?！?

蘇清月冷眼瞧著這人，她知深宮的復(fù)雜，便是她們用性命擔(dān)保，她也不會全然信任。

“記住你們的話?！?

從午時到傍晚，再到深夜，依蘭殿中的氣氛始終冷寂無比。

貴妃的痛喊聲，一直未停。

趙寒記臉寒光坐在外間，身上布記了陰郁之氣，誰也不敢貿(mào)然靠近。

眾人瞧見陛下，如通一座雕像一般，紋絲不動，眼眸始終盯著內(nèi)間。

直到瞧見里頭有人端出一盆血水，陛下才起身，朝著那人沖了過去，“砰”的一聲，水盆砸地，鮮紅一片，徹底讓趙寒失控。

“貴妃如何了？”

他一把扯起宮女的衣領(lǐng)，記目冷然質(zhì)問著。

“沒...”

“陛下...”

宮女嚇得全身顫抖，壓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啊！”

“不好了?！?

屋內(nèi)傳出幾聲驚喊，趙寒瞳孔大驚，直接將人甩在地上，神色慌亂朝著里頭沖去。

“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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