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和榮成翰匆匆趕到春暉堂，老王爺?shù)呐P房內(nèi)，除了老王爺貼身服侍的人，就是榮成翔，還有宮里的總管太監(jiān)。

“侯爺來了，快，快……”總管太監(jiān)見榮成翰來了，并沒有擺什么架子，而是十分殷勤地迎上來說道。

“有勞李總管了?！睒s成翰向總管太監(jiān)抱拳。

“哎，哪里的話?！崩羁偣芫兔ψ寴s成翰和柳若姒往老王爺?shù)拈角叭?。看他對榮成翰的態(tài)度，殷勤中還帶了熟稔。

柳若姒和榮成翰到了老王爺?shù)拈角埃贤鯛斕稍陂缴?，眼睛依舊閉著，只是呼吸有些急促，眼珠子似乎在眼皮下緩緩地轉(zhuǎn)動。老王爺應(yīng)該是有了知覺，想要睜開眼睛，卻一時難以辦到。老王爺?shù)臉幼佑行┩纯唷?

榮成翔看見榮成翰來了，好像看到了救星了一般。

“三弟，你可來了。你看，現(xiàn)在這可怎么辦？”

“父王怎么突然……”榮成翰上前，在老王爺榻前半跪下來，一面就握住了老王爺?shù)氖帧?

就在榮成翰握住老王爺?shù)氖值哪且凰查g，老王爺似乎是感覺到了，臉上掙扎的神色竟有些緩解。似乎是榮成翰的到來，讓老王爺?shù)陌牖杳灾行木嘲捕嗽S多。

不等榮成翰繼續(xù)再問，榮成翔已經(jīng)一股腦地將方才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榮成翊那邊出了這么大的事，榮成翔雖然在老王爺身邊一直沒有離開，但依舊是知道了。榮成翊沒了，榮成翔就落了淚。他看著老王爺沒有醒，就在老王爺跟前絮絮叨叨地說。

老王爺本來安安靜靜地躺著，突然就像是人在睡夢中魘住了似的。

昏迷中的老王爺還有一絲神智清明，聽到榮成翊過世的消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而這種震動，很可能會成為促使老王爺醒過來的因素。這件事終究是好還是壞。柳若姒一時也無法說清。但是有一件事大家卻不用傷腦筋的。

榮成翊的死訊，是絕對瞞不住老王爺?shù)摹?

“父王……”榮成翰握著老王爺?shù)氖诌B喊了兩聲，老王爺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但卻還沒有睜開眼睛。

“侯爺……”李總管就走過來，低低的聲音在榮成翰的耳邊說道，“……已經(jīng)打發(fā)人回宮里，請羅太醫(yī)過來?！?

太醫(yī)院里，羅太醫(yī)最擅長針灸之術(shù)。本來羅太醫(yī)也被皇帝打發(fā)來了老王爺身邊，只是因?yàn)榻裉鞂m里頭一位太妃病了，不得已將羅太醫(yī)暫時召了回去。

“多謝李總管?！睒s成翰忙向李總管道謝。

李總管是內(nèi)宮的大總管。如今又是被皇帝親自打發(fā)來守在老王爺這的。老王爺這屋子里的許多事務(wù)，如今都得這位李總管說了算了。

很快，羅太醫(yī)就被請了來。

羅太醫(yī)看了老王爺?shù)那樾?，臉上的神色并不樂觀，但他依舊為老王爺施了針。

“父王，父王……”在榮成翰的呼喚下，老王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老王爺雖然是睜開了眼睛，但是兩眼無神，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但只能發(fā)出極為微弱的聲音。榮成翰趕忙將耳朵貼了上去，終于聽明白了老王爺在說什么。

“翊兒……”老王爺在詢問榮成翊。

“父王，”榮成翰難以開口，但是卻又不能不說?！按蟾缢呀?jīng)……”

為了減輕對老王爺?shù)拇碳?，榮成翰斟酌著詞句，將榮成翊已經(jīng)過世的消息說了出來。

“哦……”老王爺?shù)碾p眼更加無神，半晌才輕輕地哦了一聲。兩行渾濁眼淚順著腮邊流了下來。

老王爺這樣，柳若姒在旁邊也忍不住落淚低泣。

“不要隱瞞，都告訴我……”似乎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老王爺?shù)穆曇綦m然依舊微弱，但卻比剛才清晰了許多。

“是，父王?！睒s成翰見老王爺這樣說，就端肅了神色。

榮成翰沒有絲毫隱瞞，將榮成翊被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王爺。

“翊兒，我再也看不到了?！甭犕炅藰s成翰的話，老王爺似乎是想掙扎著起身。但是他很快就明白，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父王……”榮成翰看出老王爺?shù)男乃?，“父王若是想，我背父王過去?！?

“不，不用了?！崩贤鯛敱緛硐蛑摽?，這個時候才慢慢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榮成翰。“人不能跟命爭，算了……阿翰……”

老王爺似乎是想要跟榮成翰說些什么，但是他的聲音卻一點(diǎn)點(diǎn)地低了下去，眼睛也慢慢地合攏起來。

“父王……”感覺到老王爺?shù)淖兓?，榮成翰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忙大聲喊道。他似乎是想藉由著這樣的呼喊，就能留住老王爺，讓老王爺清醒。

老王爺似乎也在掙扎著不肯閉眼，嘴唇蠕動著，但卻始終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能夠熬了這許多天，已經(jīng)是憑借著老王爺良好的身子底子和比常人更加堅忍的精神了。老王爺此刻，已經(jīng)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方才羅太醫(yī)為老王爺施針的時候，也已經(jīng)很委婉地做了暗示。

“父王……”榮成翰緊抓著老王爺?shù)氖植环拧?

榮成翰在旁邊就要放聲大哭。

李總管突然向前，越過了榮成翔。李總管在老王爺榻邊彎下腰，將耳朵貼在老王爺?shù)拇竭叀?

“老王爺盡管吩咐，咱家就是奉著萬歲爺?shù)闹家庠谶@服侍老王爺。咱家遵命，老王爺吩咐，立刻擬奏折，奏請立三子武揚(yáng)候榮成翰為永靖王府世子……”

“王爺千歲盡管放心，咱家一定將千歲爺?shù)脑拵У饺f歲爺跟前……”

李總管的這幾句話，是大聲說出來的。不僅是老王爺屋內(nèi)的人聽到了，就是外面守候的人也都聽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