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低頭慢慢喝茶,默默不語。
“他還罷了,我也早就知道他那個性情。長公主……再沒見過有這樣面善心惡的人。”說到這里,柳若娟就流下淚來。
“不是二姐姐說的,長公主十分疼愛二姐姐嗎?”柳若姒慢慢放下茶盅,隨口問了一句。
“那不過是面子上。裝出來給人好看的?!绷艟昀湫Γ八琴p了我不少東西,讓我穿戴了給人看,好讓人夸她待媳婦親近、慈善。凡是別人能看到的地方,她就是一副笑臉,對我似乎再好不過了。什么吃飯必定要我陪著,不過是要我一直服侍她。她吃過了,我才能勉強吃上幾口,又被她叫去身邊服侍……”
柳若娟一進門,長公主就極給她體面。每頓飯必定留她同吃。這樣幾天過后,長公主就說非常喜歡柳若娟的陪伴,干脆就吩咐下去,廚房里不再準備柳若娟的份例,柳若娟一應吃用,都在長公主一起。這也就是說,如果柳若娟在長公主那里沒吃上飯,或者沒有吃飽,回到她自己的住處。也不會再有吃的給她。
而在進門沒幾天之后,柳若娟就幾乎沒有機會回去她和韓青的院落了。
長公主太喜歡柳若娟這個兒媳婦,每天都要柳若娟跟隨左右,甚至晚上。她也要留柳若娟在身邊服侍。
一個好好的小侯爺夫人,在嫁進侯府后不久,實質上就成了長公主貼身服侍的大丫頭。長公主大張旗鼓地將柳若娟娶進門,卻根本不是讓她給韓青做媳婦的。
這才是柳若娟在侯府內的真相。
即便是早就料到柳若娟在侯府的日子不會好過。但是柳若娟說出來的真相,還是讓柳若姒震驚了。
長公主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
“……一開始,我還想著能好好服侍長公主。讓她慢慢喜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F(xiàn)在我才明白了,不管我怎么做,長公主根本不會喜歡我。她、她將我娶進門,就是為了磨死我!”
柳若娟捂著臉,哭了起來。
按照柳若娟的說法,長公主根本不讓韓青和柳若娟親近,還將柳若娟困在身邊這樣使喚磋磨。戰(zhàn)公主應該真的是存著要磨死柳若娟的心思。這么想著,柳若姒不禁就想到了柳老太太。
對于韓青和柳若娟的婚事,柳老太太所持的態(tài)度,以及偶爾透露出來的三兩語。柳老太太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那。畢竟,柳老太太所經(jīng)歷和見過的事情,要比她們都多很多。那些深宅大院,想要不動聲色地磋磨死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且,這樣的事情也并不鮮見。
長公主似乎更是深諳此道,如果柳若娟慢慢被磋磨死了,知道真相的畢竟是極少數(shù)人,而大多數(shù)人只能說柳若娟的命不好,長公主卻是再慈善沒有的婆婆了。
“三妹妹,我是個命苦的人。一肚子的苦水,卻沒處去訴說。你也知道,我那娘根本就不是我親娘,知道我在侯府中不得臉,她哪里肯幫我,只怕更不肯理會我了。還有我那大姐姐,她是恨不得我不好過。她要是知道了這些,只怕高興都來不及,還要狠狠地踩上我?guī)啄_?!沂钦娴臎]有活路了?!绷艟暝娇拊絺摹H缢f,這些事情她根本就找不到人傾訴,除了柳若姒。
不管柳若娟以往怎樣,柳若姒知道,柳若娟此刻所說的話應該是出自真心的。柳若娟所猜測的柳大太太的態(tài)度,柳若姒還不好肯定,但是柳若媛確實會像柳若娟說的那樣。
柳若媛是恨透了柳若娟的。
“三妹妹,求你幫幫我?!绷艟暌贿吙拗?,一邊就對柳若姒央求到。
柳若姒就知道,柳若娟絕不是白白像她傾訴、說了真話的,柳若娟必有所求,果然如她所料。只是……
“二姐姐,我如何能幫你?!绷翩敛华q豫地拒絕,說到底,柳若娟今日的遭遇,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岸憬愫眯┨觳辉丶胰チ耍蝗缒慊厝ジ罄蠣?、大太太說說,再央求央求老太太。”
如今能夠解救柳若娟的,也就只有她的娘家了。
“不中用的。”柳若娟何嘗沒有想過要求助于娘家,但是她怎么想,都覺得柳家根本不會為她出手。“老太太、大老爺心里都恨著我,他們早都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大太太,我若是好了,她自然想跟著我享福。我若是不好,她哪里會理我?!?
“只有三妹妹你能救我?!绷艟暄郯桶偷乜粗翩?,面露哀求之色。
柳若姒只能搖頭。
“二姐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不可能?!绷翩φZ氣平淡卻又十分堅決。事情明擺著,暫且不說柳若姒肯不肯幫忙,就是她肯,也沒有辦法去插手貞定侯府的家務事。
“三妹妹,你能的?!绷艟陞s不肯放棄,她將柳若姒當做了最后一顆救命的稻草般,如論如何都要抓住。“貞定侯府與王府有親,老王爺和王妃要是說些什么,長公主也要聽上幾分。……我聽侯爺跟長公主說話,武揚候深得皇帝喜愛、信任,前途不可限量。侯爺還說,要小侯爺與武揚候多多親近?!妹茫闳羰悄茉谕鯛敽屯蹂媲疤嫖艺f上幾句話,那固然是最好的。就算是不能,只要你肯讓人知道,你與我交好,得閑去侯府走上一兩遭,長公主就會有所忌憚,不敢再磋磨我了?!?
“長公主認定我并不是沒用,說不得就改了主意。我能得了一線生機,在侯府站住了腳,必定好好報答三妹妹!”
柳若娟說著,干脆就榻上起來,撲通一聲給柳若姒跪下了。
“我在這世上,只有妹妹一個親人了。妹妹這回幫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當牛做馬,一定報答妹妹的大恩?!绷艟昃鸵念^。
柳若姒忙招手叫常嬤嬤將柳若娟扶起來。
“二姐姐,你這是異想天開。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根本行不通?!绷翩Φ卣f道,她是就事論事,但是她的語氣在此刻的柳若娟聽來,卻是有些殘忍。“還是那句話,為今之計,二姐姐只有去求大老爺和大太太。”
“還請二姐姐不要再為難我?!绷翩σ娏艟赀€要說什么,忙就伸手阻止,“二姐姐只考慮自己,難道就不該為我想想?”(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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