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戎氣得聲音都在顫抖:“虞人殊,你敢扔下我單獨(dú)行動!”
虞人殊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天戎,我這次去,就沒打算活著回來,又何必連累你受罪呢。”
“我不會死!”
“可你會疼?!庇萑耸馄届o地說。
天戎獸眸中閃爍著某種激烈地情緒,他身體一抖,恢復(fù)成了人類的模樣,他按著虞人殊的肩膀,咬牙道:“你怎么樣都不能扔下我自己行動!”
“我?guī)е悴缓萌氤?。我對天鰲城和皇宮了若指掌,我有把握在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找到虞人奎,我可以殺了他?!庇萑耸獾?,“當(dāng)然,殺了他,我就未必能回來了,天戎,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帶你去看名山大川、游海外異國了?!?
“何必說得那么好聽!”天戎怒道,“你不是一直擔(dān)心我‘反噬’你嗎,你不過是把我當(dāng)兵器,我也只是不想失去這個現(xiàn)世的機(jī)會,你我之間,既然是互相利用,就別總是管我會不會疼!好好利用我讓自己活下去就夠了!”
虞人殊嘴唇輕顫,小聲說:“沒禮貌,教了你多少遍,不要偷聽別人說話。”
天戎忍不住給了他一拳,惡狠狠地說:“你別想把我推開,沒有你,我找誰去吸收魂力?!?
虞人殊的左頰迅速腫了起來,他吐了一口帶血地吐沫:“無論你怎么說,天戎,我不能帶你去,若是被夙寒抓到,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那你呢?你就沒想過自己的下場?!”
“最差不過一個死字,若是我能殺了虞人奎,不僅幫朝戈他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也能讓我大哥名正順地回來。”
天戎怒道:“你又是為江朝戈又是為你大哥,你何時能為自己一次!”
虞人殊搖了搖頭:“我生而為皇子,身不由己,天戎,你不懂。”
“因?yàn)槲沂谦F嗎?”
虞人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沒錯,因?yàn)槟闶谦F……天戎,你不僅僅是我的武器,我還把你當(dāng)做朋友,但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反噬’?!?
天戎面容抽搐了幾下,似乎在隱忍著什么,因?yàn)橛昧^度,額上都泛起了青筋。
虞人殊黯然道:“天戎,放開我吧,我絕對不能帶你去,如果我死了,相信朝戈會給你找到一個更好的魂……”
天戎突然低下頭,粗暴地堵住了虞人殊的唇。
虞人殊話到一半,完全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天戎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野性的、冷酷的、桀驁的,又怎么會突然……
四片唇瓣分開了,天戎喘著粗氣從虞人殊身上爬了起來,表情別扭,用手指摸了摸嘴唇,“嘖”了一聲,嘟囔道:“奇怪的味道?!?
虞人殊也坐了起來,扒了扒頭發(fā),一時石化了,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天戎斜睨著他,“我是獸,但我能變成人類的樣子,就不能有人類的感情嗎?!?
虞人殊怔愣道:“這……你真的是天戎嗎?!?
天戎惱羞成怒:“廢話!”
虞人殊沉默了一下,站了起來,背對著天戎,負(fù)手而立:“天戎,你若只是好奇……”
“我不是好奇?!碧烊执直┑卮驍嗨?,“……有一點(diǎn)好奇,但不是因?yàn)楹闷??!?
“那是什么?”
“……不知道?!碧烊挚粗萑耸獾谋秤?,“我只知道,你要帶我去看名山大川、游海外異國,到你死,都會在我身邊,所以你現(xiàn)在別想撇下我,任何時候都別想。”
虞人殊扭過頭,眼圈微濕:“你……你是獸啊,擁有永恒地生命,又怎么會對人類動情?!?
天戎目光如炬:“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
虞人殊搖搖頭,天戎的出現(xiàn),炙玄和江朝戈的感情,顛覆了很多他從小被灌輸?shù)慕逃飳Ξ惈F的描述,他生而為天棱國最負(fù)重望地魂兵使,對于異獸,他要學(xué)會配合、學(xué)會駕馭、學(xué)會制衡,但惟獨(dú)不會有人告訴他,如何和異□□換感情。
這一刻,他感到不知所措。
天戎把锏扔給了虞人殊,虞人殊一把接住,天戎道:“我不需要你回應(yīng)我什么,拿上武器,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虞人殊深吸一口氣,感覺心臟處傳來一陣難地刺痛,他握緊天戎锏,沉默了片刻:“回去吧?!?
天戎一不發(fā)地看著他。
虞人殊顫聲道:“我清醒多了,回去吧?!?
天戎轉(zhuǎn)眼化身那野性美麗地異獸錚:“上來吧?!?
虞人殊一躍而起,跳上了他的背,他趴在天戎背上,抱著天戎毛茸茸的脖子,輕聲道:“已經(jīng)很久,沒有我們兩個人單獨(dú)行動了。”
“嗯?!碧烊值恼Z氣聽不出喜怒,“自從遇見他們,我的背上就總是坐著好幾個人,只有你的時候,輕的好像沒有重量。”
“只有你的時候,周圍真安靜?!庇萑耸廨p聲道,“我曾經(jīng)想過,若是真要游歷海外異國,除了你,我的下屬、親眷,一個都不帶,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漂泊四方?!?
“那不是很好嗎?!?
“是啊……”虞人殊把臉埋在天戎厚實(shí)的毛發(fā)里,身體也跟著陷了進(jìn)去,那溫暖的皮毛讓他充滿了安全感,璀璨地星空之下,靜謐地大地上只有天戎一只異獸在輕快而敏捷地奔跑,以天河為蓋,四周漆黑一片,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他輕嘆一聲,幽幽道:“挺好的?!?
天戎帶著虞人殊回來的時候,江朝戈聽到聲音醒了過來,他掀開帳篷的簾子一看,立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其他人也在看著虞人殊,卻沒說話。
江朝戈闔上簾子,靠在帳篷上,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呼了出去,再睜開眼睛,他看著炙玄:“你是不是知道虞人殊半夜走了?”
“知道。”炙玄面不改色地說。
江朝戈嚴(yán)厲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炙玄愣了一愣,大概沒想到江朝戈會突然發(fā)作,他的表情從委屈變幻到憤怒,也只花了短短兩秒,他高聲道:“我憑什么要告訴你,他想去送死就去死吧?!?
“你……”江朝戈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到底知不知道輕重。”
“我憑什么要知道輕重,我連自己有多重都不知道!”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覺得和炙玄爭吵的自己簡直是自找罪受,反正虞人殊也回來了,大概被憤怒沖昏了的大腦是清醒多了,應(yīng)該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他不再理炙玄,翻身躺會褥上,準(zhǔn)備睡覺。
炙玄見他背對著自己,一腳踹在他背上:“不準(zhǔn)背對著我?!?
江朝戈動也沒動。
炙玄眼里冒火,猛地?fù)淞松先?,就去撕扯江朝戈的衣服,他知道江朝戈生氣了,他不知道如何?yīng)對江朝戈的生氣,只能以更生氣來武裝自己,可他同時又有些擔(dān)心,他想和江朝戈親近,以證明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這一扯,是徹底惹惱江朝戈了,江朝戈翻身而起,猛地將他退了出去,厲聲喝道:“你鬧夠了沒有!”
炙玄撞在帳篷上又彈了回來,四周頓時安靜了。
江朝戈也顧不上被其他人聽到,他煩躁地扒了扒頭發(fā),不知道如何才能讓炙玄明白,其他人類的命,尤其是同伴的命,也是珍貴的,只是,炙玄根本不可能把任何一個人類當(dāng)同伴,在炙玄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可以死的。
炙玄兩道濃眉快要擰在一起了,他嘴唇抖了抖,小聲說:“我知道天戎會去把他追回來?!?
江朝戈沒什么反應(yīng)。
“就算追不回來又怎么樣,是他自己要去的?!敝诵游卣f,“我討厭他,他用我討厭的眼神看我的雌-獸,我的雌-獸只有我可以那樣看。”
江朝戈嘆道:“你想太多了?!?
“沒有?!?
“有?!?
“沒有!”
江朝戈疲倦地說:“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他再次躺了下去。
炙玄在黑暗中看著他的背影,金眸炯炯發(fā)光,他在帳篷的角落里縮了半天,才挪了過去,從背后抱住江朝戈,以命令地口氣道:“你不準(zhǔn)生氣了?!闭f完拿額頭使勁蹭著江朝戈的脖子。
江朝戈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對上炙玄委屈又帶著期待地眼眸,感覺心都快化了,他道:“炙玄,雖然對你來說,人類太過渺小,可我們畢竟同生共死,他們對你來說,總該有點(diǎn)不同吧,起碼你還能認(rèn)出他們的長相呢?!?
炙玄點(diǎn)點(diǎn)頭。
“何況他們是我的朋友,如果可能,你應(yīng)該保護(hù)我的朋友?!?
“為什么?!?
“因?yàn)槲沂悄愕拇?獸?!苯暌徽2徽5囟⒅诵难劬?,認(rèn)真地說,“你不僅要保護(hù)我,也要盡可能地保護(hù)我重視的人。”
炙玄愣了愣:“我懂了。”
“同樣的,你重視的人,我也會盡全力去保護(hù)、幫助。”所以盡管他對飲川有諸多懷疑,他還是想跟隨飲川走下去,因?yàn)檫@是炙玄最重視的人之一。
炙玄抱緊了他:“我只要你保護(hù)好自己?!?
江朝戈輕輕在他額上印下一吻,他覺得炙玄越來越有人性了,這應(yīng)該是件好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快到假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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