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涉江不是專業(yè)的大鼓演員,還真沒自創(chuàng)過鼓曲。老白之所以聽不出來,是因?yàn)樗麆偛懦哪且欢?,聽著有大鼓的影子,但其?shí)根本哪種鼓曲都不是,而是子弟書!
比起鼓曲,他覺得子弟書的唱腔和這首歌更加般配。
“子弟書”是往日京城八旗子弟里首創(chuàng)的曲藝形式,因此而得名,題材、曲詞上比較文雅。
在齊涉江那會兒,會的人就極少極少了,基本消失在大眾視野,幾乎等同失傳。他也是機(jī)緣巧合,才從一名沒弟子的老藝人那里學(xué)來。
子弟書唱腔繁難,那老藝人都不是皆盡掌握,會的都教給齊涉江了。可惜齊涉江還沒來得及收徒,就一命嗚呼了。
子弟書雖然失傳,但它有個別稱,叫“舊日鼓詞”。
什么意思呢?這里的鼓詞指的就是鼓曲。
后來的京韻大鼓、梨花大鼓、河南墜子等,在創(chuàng)始時繼承了部分子弟書的節(jié)拍、韻律、曲本和文本,所以子弟書才別稱“舊日鼓詞”。
子弟書可以算這些鼓曲的半個前身了,二者之間極有淵源。
鼓曲《何必西廂》原詞很多內(nèi)容,包括唱腔其實(shí)就改自子弟書。
——所以,不是齊涉江的唱腔像大鼓,而是大鼓像齊涉江所唱的子弟書!
至于弦?guī)熇习姿^穆派大鼓的影子,那就更簡單了。
子弟書和鼓曲發(fā)展過程中都吸收了戲曲的元素,齊涉江從小就正經(jīng)坐科學(xué)戲的,同一個流派,能沒影子么?
到了歌曲末尾,齊涉江又續(xù)了兩句:“稗史觀來盡節(jié)義,新詞填去盡多情!”
同樣是出自子弟書,到此時他和樂師們好像已經(jīng)達(dá)成了無形中的默契,互相配合,雖然素不相識,但曲本是有定式的。
到了末字,樂器只剩三弦,伴著齊涉江悠然的尾音,圓潤清亮的弦音滾滾落下。
老白收手,竟然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同時看到聚光燈下,齊涉江竟是回頭對他們的方向輕輕頷首示意。
老白等人也回以微笑,雖然大家一句話也沒交流,卻完成了一場漂亮的合作。
……
演唱會結(jié)束,齊涉江本來想去找弦?guī)熈牧奶?,但被夏李二人拖在后臺了,逃不過。
畢竟夏一葦和李敬都對齊涉江的表現(xiàn)很震驚,他們覺得齊涉江的狀態(tài)簡直就像脫胎換骨!
夏一葦出道這么久,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齊涉江站在舞臺上的那種氣場,泰然自若。
相比之下,她剛出道那會兒絕對比不上,摸爬滾打好幾年后,她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涉江的唱功,大鼓演唱她懂得有限,只想著涉江可能是練習(xí)過,她更在意的是——這么說親兒子可能不太好,但涉江以前的表演是沒什么靈性的。
但今天,截然不同。
難道這就是一夜之間開竅了?
待到李敬告訴夏一葦,齊涉江是真心想說相聲后,夏一葦又懵了一下。
“涉江,看出來你喜歡這些……曲藝了,但是相聲不太適合你吧?!毕囊蝗敱容^委婉地說,“你可以出專輯啊,剛才那幾句就唱得很好?!?
齊涉江反對,“那不是我老本行啊。”
夏一葦:“你入行沒半年,老本行是學(xué)生吧?!?
齊涉江:“……”
齊涉江:“……對,我的意思是,我真心喜歡的事業(yè)。”
夏一葦連連擺手,“你剛剛參加節(jié)目時,還說要不靠我自己做個演員,你夢想也變太快了,再說吧。”
李敬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更含蓄,“那咱們邊走邊看。”
齊涉江聽罷,只能道:“只要給我一個機(jī)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日久見人心,今天時間比較晚了,但會有讓他們看到的時候。
夏一葦和李敬面面相覷,這孩子樣子是很真誠,但他們實(shí)在難以想象齊涉江去說相聲的樣子……
……
夏一葦?shù)难莩獣]有官方錄制版本發(fā)布,有的觀眾用手機(jī)錄了些片段放到網(wǎng)上,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夏一葦和齊涉江合唱版的《何必西廂》。
一開始,還全都在復(fù)讀關(guān)山主唱張約的金句,一溜都是:聽完了,長得真好!
也有齊涉江的粉絲一擁而上,把舞臺燈光下的素顏愛豆,從頭發(fā)絲到眼睫毛,唇色到手指,仔仔細(xì)細(xì)地夸獎了一個遍。
后來慢慢有人覺出味來了,才弱弱表示:我怎么覺得,唱得確實(shí)不錯,這段我覺得很帶感啊。
我也覺得誒,這段是給整首歌加分的,而且感覺挺正宗的。
大家畢竟對齊涉江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好聽,也還是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