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打趣我，卻是弟妹越發(fā)年輕了。”齊****奶笑道。

“可不是。”齊三奶奶從齊****奶身后走出來，“瞧瞧四弟妹這通身的氣派，可將咱們都比了下去。”

荀卿染笑容不變，又和齊三奶奶相互見過。

“三嫂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荀卿染笑道。

“老太太一大早就盼著，咱們快去，別讓老太太等急了?！饼R****奶笑著攜了荀卿染的手。

眾人說說笑笑，前后簇?fù)碇?，就往宜年居來?

這一路上，荀卿染少不得四下打量。安國公府內(nèi)景物依舊，不過仔細(xì)看去，多了幾處修補(bǔ)的痕跡，人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如同她自身?？伤丝痰男木常瑓s已與四年之前大大不同。

眾人進(jìn)了宜年居，剛走過穿堂，早有上房外伺候的丫頭看見，一臉聲的向內(nèi)稟報(bào)：“四奶奶來了?！?

穿過中庭，走上臺(tái)階，小丫頭都上前來行禮，又搶著打起簾子，簇?fù)碇髑淙疽恍腥诉M(jìn)了上房。

屋內(nèi)自是坐滿了人。正中寬大的貴妃榻上，坐的是容氏。荀卿染恍惚又回到幾年前，她隨同荀大老爺和方氏進(jìn)京，第一次來齊府，也是在這里，第一次見到方氏。

容氏笑吟吟地靠在軟枕上，臉色紅潤，笑聲中氣十足。不過四年的光陰，還是在容氏身上留下了痕跡。容氏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一些，頭發(fā)斑白如雪，鬢邊略顯稀疏。

見荀卿染進(jìn)來，容氏從榻上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迎過來，旁邊坐著的齊二夫人和大太太忙上前扶住容氏。

荀卿染搶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容氏。

“老太太。”荀卿染叫了一聲，眼圈就紅了。

“染丫頭?！比菔侠≤髑淙镜氖?，不停地上下打量。

“孫媳婦不孝，幾年沒在老太太跟前盡孝，老太太可還安好。”荀卿染說著，流下淚來。

“好，好。”容氏拍著荀卿染的手，也拿了帕子抹淚。

齊****奶忙上前勸解，“一家族骨肉團(tuán)聚，是高興的事?！?

容氏點(diǎn)頭，“說的對(duì)，我和染丫頭，這就是高興的?！?

幾個(gè)人將容氏扶到榻上坐了。小丫頭將錦墊鋪在地毯上，荀卿染在錦墊上跪了，向容氏行大禮。

“快扶起來?！比菔厦ψ屓朔隽塑髑淙酒饋怼?

荀卿染又依次拜見了大太太和齊二夫人，又和齊****奶、齊三奶奶正式相互見禮，少不得相互寒暄著。

“大*奶娘家有事，她回去幫忙照看，明天才能回來?！饼R二夫人道。

荀卿染正在奇怪怎么一直沒見齊大*奶，聽了齊二夫人的話才知道，原來是回娘家了。

“孩子們那，”容氏問，“快帶來給我見見?！?

荀卿染忙吩咐奶媽抱了瑄兒和福生來。

兩個(gè)小家伙，尤其是瑄兒是許嬤嬤親自教導(dǎo)的禮儀。荀卿染在平西鎮(zhèn)和女眷們來往，也常叫了他們兩個(gè)出來，因此這兩個(gè)并不怕生，被奶媽放在地上，就都整理了一下小衣服，然后才跪到錦墊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瑄兒福生給老祖宗請(qǐng)安，老祖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兩個(gè)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奶聲奶氣的說著吉祥話，逗得容氏喜笑顏開。

“哎呦呦，快抱過來，讓老祖宗仔細(xì)看看。”容氏道。

兩個(gè)奶媽上前來，瑄兒卻不肯讓奶媽抱，只和福生拉著手，邁動(dòng)一雙小短腿，搖搖擺擺地走到容氏跟前。

容氏已經(jīng)看的呆的。

瑄兒到了容氏跟前，又兩手放在腰間，屈膝福了一福。

“好標(biāo)致的小人兒?！饼R****奶不由的贊道，“瞧這禮數(shù)，尋常的大姑娘都比不得她?！?

“老祖宗，瑄兒好想老祖宗啊?！爆u兒仰著頭甜甜地道。

“老祖宗也好想瑄兒。”容氏從榻上俯下身，伸出雙手，“來，老祖宗抱抱?！?

容氏雖喜歡孩子，但她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抱過孩子?，u兒卻不等人來抱她，非常乖覺地爬上容氏的膝蓋，坐到容氏懷里。

荀卿染看得偷笑，不得不說，瑄兒如此利落的“身手”，完全是在齊攸身上練出來的。

“瑄兒并未見過老祖宗，怎地知道想老祖宗?！比菔夏﹃u兒的小身子。

“爹爹和娘，”瑄兒的小臉朝荀卿染的方向看了看，“總說起老祖宗，說想老祖宗?！?

容氏也跟著瑄兒往荀卿染那邊看了一眼，心里頓時(shí)十二萬分地熨帖。

“老祖宗是神仙。”瑄兒又奶聲奶氣地說道。

“哎呦，這又是個(gè)什么說法？”眾人都笑著問。容氏也看著瑄兒。

“嗯，老祖宗好看啊，有福氣嗎，還對(duì)瑄兒爹爹、瑄兒娘很好很好，對(duì)瑄兒也好。”瑄兒掰著手指說道，最后又將胸前的長命鎖舉起來給容氏看，這正是瑄兒百日，容氏送的。

“哎呦，我的寶貝乖孫。”容氏將瑄兒摟緊了些。

“小小的人兒，嘴巴這么乖，實(shí)在是著人疼。”大太太在旁道。

“快，將給我瑄兒的見面禮拿來?！比菔戏愿郎磉叺娜?。

就有容氏身邊的大丫頭叫豆蔻的從里間拿了個(gè)妝匣出來。

容氏接了妝匣打開來，就見里面珠光閃動(dòng)，原來是串珍珠項(xiàng)鏈，還有一只赤金鑲珠的釵子和一只小珠綴成的扁簪。那珍珠都是上好的東珠，顆顆晶圓潤澤，除了扁簪上的小珠，顆顆都有桂圓核般大小。

屋里眾人大多臉上難掩艷羨之色。

“瑄兒看看，可喜歡？”容氏低頭問瑄兒。

瑄兒自然是喜歡的，伸出小手，要拿那珍珠項(xiàng)鏈，半路又縮了回來。

“好看老祖宗自己留著、玩?！爆u兒將那妝匣推向容氏，又偷偷轉(zhuǎn)頭去瞧荀卿染。

荀卿染忙上前道：“老太太，瑄兒年紀(jì)小，老太太要賞她東西，隨便小孩子的玩意就足夠了。這些太貴重，還是老太太留著吧?！?

容氏不高興了，“這也不過平常罷了，瑄兒喜歡就好。你莫太拘管了瑄兒。”說著就將妝匣塞到瑄兒懷里。

荀卿染只得賠笑。

“老太太這可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了出來?！饼R****奶笑道，“平日咱們想看看，老太太都不肯。老太太有了瑄兒，咱們?cè)诶咸劾?，可就不值錢了。”

“你也好意思，和你這侄女吃醋”容氏笑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

荀卿染怕容氏被累到，走上前去，將瑄兒從容氏懷里抱下來。

瑄兒乖乖依著容氏坐了，拉著容氏手讓容氏看福生。

“老祖，這是福生哥哥?！?

容氏也早就在打量福生。

“老祖宗?！备Ｉ傲艘宦?，又要跪下給容氏磕頭。

齊攸和荀卿染在信中，早就提到過福生，只說是朋友交托照看的，因此收做了養(yǎng)子。

“長的真敦實(shí)，”容氏握了福生的小手，“只有三歲？”

福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

“福生長的大，第一次見他的人，都不信他才三歲。”荀卿染道，“實(shí)際上，福生還不滿三歲那?！?

“老了，眼睛有些花了?！比菔系馈?

就有小丫頭拿了容氏的老花鏡來給容氏戴了。荀卿染將福生抱到榻上，挨著瑄兒坐了，容氏這才又仔細(xì)端詳福生，這一端詳，比看瑄兒的時(shí)候還要久。

“是個(gè)有福氣的孩子?！比菔夏玫粞劬Γ抗庠谲髑淙灸樕弦粧叨^。

又有小丫頭拿了木匣過來，容氏給福生準(zhǔn)備的見面禮，是兩只赤金打造的小老虎。

“去給你們祖母、伯祖母磕頭去?！比菔嫌址愿赖?。

瑄兒和福生，又一一向齊二夫人、大太太、齊****奶、齊三奶奶磕了頭，這才又坐回到容氏的身邊。

容氏怕兩個(gè)孩子餓，又吩咐人取了細(xì)巧的點(diǎn)心來。

荀卿染又叫許嬤嬤、桔梗、寶珠、紫菀、采薺、金鈴幾個(gè)進(jìn)來，給容氏行禮。

容氏看了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這些都是荀卿染跟前一等有臉面，受重用的。

“你們跟著四爺和四奶奶，在外面辛苦了，一會(huì)出去領(lǐng)賞?！比菔险f道。

許嬤嬤等人忙都謝恩。

齊二夫人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是尋找什么人，卻沒找到，明顯有些失望。

“染丫頭，”齊二夫人叫了荀卿染到跟前。

“二太太。”荀卿染賠笑。

齊二夫人端著茶碗，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猶豫。

“采薺是配了人？”齊二夫人問道。除了許嬤嬤，幾個(gè)丫頭里面，只有采薺做了****打扮。

荀卿染本能覺得這并不是齊二夫人原本想問的問題，不過還是笑著答了，“回太太，是配給四爺身邊的小廝，叫甘草的?！?

“哦?！饼R二夫人哦了一聲，也就沒再問什么了。

“她們姐妹們?cè)趺催€沒來？”容氏忽然問道。

“知道四弟妹回來，她們姐妹們?nèi)椭贾梦葑恿?，這個(gè)時(shí)候也該過來了?！饼R****奶道，就要打發(fā)人去請(qǐng)。

就聽外面一陣環(huán)佩叮當(dāng)，小丫頭掀起門簾，容云暖、顏明月和齊婉煙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荀卿染頓時(shí)覺得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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