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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不晝國的勇士

形同人偶的暗主口中,木訥的聲音像是古老皇帝的口諭,明明太虛中沒有空氣,卻清晰地傳達到了他們的識海里。

那一刻,寧長久以為整顆月囚都要被它炸掉,但爆炸并沒有發(fā)生,‘破滅’二字的尾音里,蒼白之火在人偶的身軀上游走,數(shù)不盡的靜電流在它的表面形成了一個氣界。

時間光帶徹底破裂。

連接著它關(guān)節(jié)和那巨大混沌體的細線,在這一刻紛紛斷掉。

過去,它仿佛是被囚禁于時間中的惡魔,他們將刀刃送入了惡魔的身軀,卻也變相地斬破了它的枷鎖,將惡魔從古老的盒子里放了出來!

漿水般的混沌體里,人偶般的暗主掙脫了一切束縛,從中拔出身軀,對著虛空無聲開口,數(shù)不盡的纖細光線如春蠶吐絲般瀉出,化作了光瀑般的長發(fā)。

人偶形態(tài)的暗主真的變成了人的模樣!

它身子纖細,長發(fā)為光,眼眸像是黑洞,骨與血肉在宇宙的背景下泛著淡淡的青光。

它方才發(fā)動權(quán)柄,破滅的竟是纏縛著它的枷鎖!

此刻,混沌體披在月囚上,幾乎將這個月囚包住了,暗主從中脫離出來,看上去就像是解下戰(zhàn)袍提刀殺人的勇士。

暗主立在虛空中,遙遙地眺望了一眼那顆蔚藍的星球,最終將瞳光落在了寧長久與葉嬋宮的身上。

“清除?!?

暗主再度下來指令。

……

“我們的天諭劍經(jīng)還是一如既往地殺不死人哎,到底是你不行還是我不行啊……”

百忙之中,生死關(guān)頭,柳希婉依舊不忘抱怨了一句。

寧長久神色凝重,此時的他得到了全人間力量的支撐,是人類歷史上絕對的第一人,但眼前的人偶卻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瞬間。

純粹的殺機撲面而來。

寧長久橫劍,葉嬋宮舉枝,兩人同時格擋,而撞鳴感也幾乎同時傳來。

暗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同時攻擊了兩人。

巨大的沖擊波在虛空中高速擴散,一瞬間,寧長久、葉嬋宮、暗主,三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化作三道不停沖擊的光流。宇宙為戰(zhàn)場,他們相互沖擊,撞擊形成的光幕領(lǐng)域般不停地擴展,相互撞擊,撕扯得粉碎。

人偶形態(tài)的暗主騰躍飛旋,在虛空中毫無顧忌地移動著,仿佛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個舞蹈。

所有復(fù)雜的動作結(jié)束,這支舞蹈也到了盡頭。

錚——

暗主懸停在虛空中,將夾攻而來的寧長久與葉嬋宮齊齊推開。

寧長久身子飛退,他按住眉心,數(shù)不清的劍氣規(guī)整地在身后展開,首尾相連。隨著他駢指一刺,劍氣化作雪白洪流,朝著暗主宣泄過去。

暗主再次抬手。

刺眼的光從她手心發(fā)出,一道屏障立起,將劍氣攔截,雪白的劍氣在屏障上砸得粉碎,未能撼動暗主絲毫。

另一邊,面無表情的葉嬋宮手持月光煉化的圓刀,照著暗主的脖子劈落。

這是當年斬殺鹓扶一幕的復(fù)現(xiàn)。

暗主抬起頭,神色與葉嬋宮一般漠然。

她的嘴巴動了動,說出了令人膽寒的兩個字:

“死牢。”

死牢!那是神主雷牢的權(quán)柄!

但當暗主說出這兩個字時,死牢的領(lǐng)域便發(fā)動了。

葉嬋宮瞳孔微縮,凌空直落的身影以不合理的姿態(tài)停住。她的身前,一個牢籠已經(jīng)形成,她若反應(yīng)便一些,便要立刻撞入這死牢中。

她身影停下,刀光卻是因慣性落下。

光進入了死牢,被死牢鎖住,無法逃逸。

這個牢籠,遠比雷牢的更為強大!

另一邊,寧長久與白銀之劍再度刺來。

虛空中沒有阻力,這一劍是真正的閃光。

暗主屹然不動。

‘聲音’再度跨越虛空傳出。

“鎮(zhèn)守?!?

鎮(zhèn)守。

那是神主蹄山的權(quán)柄。

在人間,這是號稱絕對防御的能力,發(fā)動權(quán)柄時,它的身軀中便凝縮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密度,堅不可摧。也正是憑借著這個能力,蹄山在無數(shù)修士圍剿半個月的情況下依舊茍延殘喘著。

暗主的‘鎮(zhèn)守’比蹄山強大得多。

寧長久刺來的光流蘊含著無數(shù)高速旋轉(zhuǎn)的劍氣,能瞬間將鋼鐵削成碎屑。

但暗主卻將手伸入了光流里,直接以手抓住了白銀之劍的鋒芒。

劍氣從它的手和臂上滾過,只留下了淡淡的白痕,而這些白痕一經(jīng)出現(xiàn),就被它的其他權(quán)柄修復(fù),重新變得光滑如鏡。

“??!”

純白心湖中,柳希婉發(fā)出了一聲慘哼。

她捂住腦袋,痛苦道:“污染……它想污染我……”

污染……

那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精神方面的權(quán)柄!

人間十二神主的權(quán)柄,似乎遠遠不是暗主權(quán)柄的全部,它究竟還有用著多少能力,凡人根本無從知曉!

寧長久擰緊了眉眼,他的金瞳盯著暗主,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了手中的劍上,劍氣一節(jié)節(jié)地在暗主的掌心炸開,但暗主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手也沒有松開。

葉嬋宮繞過死牢,揮動月枝,皎皎的月光星星點點地灑下,罩向了暗主。

暗主抬眸去看那些月光。

月光落入它的眼眸。

被眼眸吞噬。

但哪怕沒有了光澤,月枝已經(jīng)跨過兩人之間的距離,當頭落下,砸在了暗主的額頭上。

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

暗主的神色卻滯了滯。

這呆滯隨是瞬間,卻未寧長久爭取到了掙脫的機會。

白銀之劍上,劍氣再次節(jié)節(jié)炸開,爆炸的氣浪將兩人淹沒。

柳希婉輕哼著墜入純白之湖,心有余悸地喘著氣,身子虛弱得似隨時要暈倒過去。

葉嬋宮則依舊握著月枝用力壓下,月枝堅不可摧,暗主亦堅不可摧,仿佛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物體撞在一起,不知是哪一方的結(jié)構(gòu)會被撞得粉碎。

暗主結(jié)束了短暫的呆滯。

抬手。

宛若磁鐵相斥,葉嬋宮的身影被頃刻掀飛出去,彈射般倒退。

虛空中沒有阻力,葉嬋宮只能在身后結(jié)出一面墻,令其阻斷自己的退路。

她撞在了無形的墻壁上,停止了倒退。

葉嬋宮的唇角滲出血,眉目依舊極靜,那身月白色的道裙于震蕩中歸于寂靜,缺乏大氣過濾的太陽光傾瀉在她的身軀上,將她照得明亮。

她是廣寒宮的仙子,是完美而強大的姮娥仙君,可在宇宙宏大的背景里,在前代文明的巔峰之作前,身影卻愈顯單薄。

但無論強弱成敗,戰(zhàn)斗也不會因此停止。

葉嬋宮輕盈地抬手,月枝再度暈開光,明月的刀輪在指尖飛旋,隨著葉嬋宮的身影一同劃出,似蝴蝶翻飛。

寧長久有了先前被空手抓刃的教訓(xùn),暫時放棄了近身,他做出拉弓的姿態(tài),射來的日光于身前絞起,凝成了箭,太陰的權(quán)柄鎖住了暗主的位置,箭脫手而出。

暗主靜靜地看著他們。

人偶的面頰上看不出慈悲善惡,唯有近乎茫然的冷漠。

“鏡子?!?

暗主再度發(fā)動權(quán)柄。

下一刻,她的左右雙手中,白銀之劍與月枝竟被鏡子復(fù)制了出來!

暗主以白銀之劍格去飛旋而來的月輪,將葉嬋宮的身影再度震走,另一邊則以月枝將接踵而來的金箭一一打散。

寧長久

的心湖中,柳希婉看著那柄與自己各方面都一模一樣的劍,心難抑地崩潰著,“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寧長久抿緊了唇,心臟亦如擂鼓。

先前,將暗主頂出虛空砸至月囚時,他險些以為暗主被殺死了,但這位曾經(jīng)籠罩天空的怪物怎會如此輕易地死去?它非但未死,甚至還展現(xiàn)出了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來。

所有的權(quán)柄被暗主盡數(shù)握在手中,權(quán)柄是能力的巔峰,所以,它是真正的‘全能’者。

人類想象中的完美神明,也不過如此了吧……

要如何殺死一個全能者?要如何殺死一個真正的神?

寧長久忽然感受到了原君的絕望。

世界修復(fù)計劃被執(zhí)行了又如何?人類神國構(gòu)建了又如何?手持石器的野人縱全族舉起長矛,也無法撼動一座真正的鋼鐵雄城。

暗主便是這樣一座佇立在他們面前的城。

它手持著月枝與白銀之劍,光纖般的長發(fā)在巨大的紅日下飄舞,它看上去更接近男孩一點,揮舞刀劍時帶著獨有的神俊與偏執(zhí)。

它很快適應(yīng)了刀與劍,意識海里,兩個自己在幾息間便模擬了上百萬次,于是,它的刀法劍技也在瞬間臻至了超越人類巔峰的水平。

哪怕是寧長久與葉嬋宮這樣最強的人類合擊,竟也無法對它造成一丁點的壓制。

絢爛的月光與鋼鐵之色在宇宙中亮起。

三道身影在長空中激蕩進退,不死不休。

激戰(zhàn)中,暗主的嘴唇翕動,一個個清晰的音節(jié)從中傳達出來,那些皆是古奧的權(quán)柄。權(quán)柄是能力至高無上的體現(xiàn),但在這位‘皇帝’的傳諭之下,依舊只有乖乖來覲見的份。

“塵封?!?

“黃泉?!?

“長存。”

“災(zāi)難。”

“世界?!?

“……”

這些權(quán)柄名稱響亮,無一不是橫掃人間的絕世法則,它們在暗主的手中信手捏造,宛若摘花折葉那般簡單。

白紫色的光界在暗主的身軀上撐開,毀滅性的力量如加速膨脹的靜電泡沫,宇宙中,像是一輪又一輪的白日升起、炸開,萬物萬靈在它的指尖生滅不定,唯有作為神明的它自身是永存的。

這是史無前例的殘酷戰(zhàn)斗,他們每一次撞擊爆發(fā)出的能量,放在人間都是不可估量的災(zāi)難。

寧長久若非倚仗著人間神國與太陽,恐怕早就被殺掉了??赡呐掠袃纱罅α縼碓?,他依舊受了不輕的傷。

他這副嶄新打造的神明之軀終究不是永恒的,他雖也擁有近乎無窮的力量,可卻沒有真正對抗暗主萬千法則的兵器。

他的白衣被審判洞穿,傷口雖被很快止住,可瞬間溢出的血依舊在白衣上印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他的許多關(guān)節(jié)還被‘塵封’干擾著,僵直難動,屬于泉鱗的‘黃泉’更是如不死不休的長蛇,誓要將他拖入幽冥靈界,期間,他還被災(zāi)難權(quán)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擊中過,那是貫穿他身體的矛,險些將他直接釘死在一顆巨大星辰上。

而最恐怖的莫過于‘世界’權(quán)柄,一旦被世界權(quán)柄容納,太陽與人間神國對他的力量補給也會被切斷,屆時,他才是真正的刀板魚肉。

葉嬋宮的狀態(tài)比他更差。

她的力量源頭是月,此刻她在太虛,雖離月亮前所未有的近,可暗主的混沌體將整個月亮都包裹住了,她無法從中汲取能量,體內(nèi)的靈力在一次次撞擊中飛速消耗,她窈窕的身軀慢慢地變得嬌小,轉(zhuǎn)眼間又是清稚少女的模樣。

少女臉色蒼白,一聲聲虛弱的咳嗽在宇宙中無聲地響著。

她的手中捏著最終的底牌‘時空無限’,她可以借助這個力量,直接跳躍到另一條嶄新的世界線。

可那沒有意義……

因為無論是哪一條世界線,暗主都是他們繞不開的存在,這場決戰(zhàn)都在所難免。

暗主看出了這位少女的虛弱,它似乎也明白各個擊破的道理,凝視著葉嬋宮,再度降下‘審判’。

蒼雷之槍從虛空中噴薄出光焰。

寧長久身影一折,攔在了葉嬋宮的上頭,電光火石間,蒼雷洞穿了他的手臂,碾著骨頭而過,撕扯下大片焦黑的血肉。葉嬋宮被他護在身下,她單手抱著他的身軀,一手抓住了那柄審判蒼雷,生命的權(quán)柄治愈他手臂的傷口,但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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