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黎亦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但大地狂鳴不止,她的腦子也跟著嗡嗡作疼。
她們以眼神做了簡單的交流,他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立刻阻止蹄山對于世界的破壞。
司命腳踩虛空,來到高處,漆黑神袍上泛起了銀色的紋身。
神女臨世俯瞰天地,司命很快確認(rèn)了蹄山的方位。
“在雪國!”她說。
沒有任何猶豫,三位絕色女子皆化作虹光,朝著北邊飛掠過去。
……
外界,動蕩已一圈圈地激發(fā)了起來。
永生界中,歲月依舊如常。
過去的一段時光中,葉嬋宮騎著小鹿,奔走過森林與花海,她總喜歡以柔軟的身軀貼著鹿,雙手抱著鹿的脖頸,輕輕靠在他身上,如入夢鄉(xiāng)般任由小鹿帶她去往任何地方。
但是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因為鹿也在一點一點地變小。
很快,小巧的金鹿就無法再載著她了,小鹿只能在她懷中親昵地蹭著,表示著自己的遺憾。
而葉嬋宮依舊每日用手幫鹿梳理著絨絨的毛發(fā),小鹿也以羊羔跪乳狀跪在她的身邊,任由她溫柔地?fù)崦约旱纳碜印?
小鹿一點點變小,最終變得和小貓一樣,葉嬋宮已可以將他輕而易舉地抱在懷里了。
小鹿在葉嬋宮懷中安睡著。
葉嬋宮看著這只鹿,道:“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小鹿似聽不懂她的話語,繼續(xù)在她懷中安睡著。
葉嬋宮輕輕地自自語起來,說著八年之前早已制定好的計劃。
“天王星與母星雖皆繞著太陽旋轉(zhuǎn),但他們的速度卻是不同的……”葉嬋宮輕柔地說:“其實早在去年,生命的權(quán)柄便已將你的身體修復(fù)完好了,只不過,雷牢星是雷牢的囚牢,我需要等到神國開啟,才能將你送出去,而今年二月,天王星應(yīng)該就可以掠過雷牢星了?!?
只要雷牢星被點亮,他們就能離開神國。
哪怕暗主惱羞成怒將雷牢星摧毀,那雷牢神國毀滅,他們依舊可以離開。
只要白澤那邊沒有出現(xiàn)意外,他們離開神國應(yīng)該也只是這個月的事了。
可惜,現(xiàn)在的寧長久無法聽懂她的話語了。
沒想到八年就是轉(zhuǎn)眼之間呀……
她回憶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如她所想的那樣,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平靜得出奇,哪怕再過一萬年,恐怕也不會有什么波瀾。
但她也很喜
歡這樣的日子。
葉嬋宮看著懷中可愛的小鹿,輕輕揉著小鹿的身體,小鹿嚶嚶地叫著,可愛得出奇。
葉嬋宮從身邊折下一朵花,送到了小鹿的唇邊,小鹿下意識地將花吃了下去。
這是小鹿吃的最后一朵花。
他在似睡非睡間露出滿意的笑容后,本就極短的生命之線再度被剪短了。
小鹿驀然驚醒,在她懷中亂撞,少女輕輕掩胸,垂首抿唇,用手指點了點他,似在埋怨他的不安分。
生命之線斷裂,小鹿已無法再小,他變成了蝴蝶。
蝴蝶在她身邊繚繞著,似在尋找某一種熟悉的氣息,葉嬋宮平靜地看著他,伸出了手,蝴蝶停在了她手背玲瓏的關(guān)節(jié)上,開合著金色的翅膀。
葉嬋宮輕輕托著蝴蝶,與蝴蝶一同流連于花海之間。
蝴蝶時而停在她的手上,時而飛入她的袖間,更多的時候,則是停在她的秀發(fā)上,變成了一枚真正的金色蝴蝶結(jié),于是,在蝴蝶結(jié)的映襯下,她也悄悄褪去了那種歲月沉淀的氣質(zhì),清純而纖巧,像是一個真正的豆蔻年華的小仙子。
轉(zhuǎn)眼又是半個月。
葉嬋宮帶著蝴蝶走入了道殿里,來到了白紗之中。
葉嬋宮的萬道白紗間雖無特別之處,卻也是她很私密的地方,先前寧長久想要擅闖,都被她一掌掀飛了出去。
寧長久沒有想到,他第一次來到這里,竟是以這樣的狀態(tài)。
葉嬋宮踩過池水,來到了中央。
月紗的袖間,她的手指輕輕動著,掐算著時間。
時間……該到了。
葉嬋宮抬起頭,等待了一會兒。
按照計劃而,此刻,天王星上的白澤應(yīng)帶領(lǐng)妖眾點燃了雷牢星。
可是……
天地寂靜。
計劃再次出現(xiàn)了偏差。
葉嬋宮細(xì)細(xì)的眉漸漸蹙起,她看著神殿的穹隆,猜到了什么。
……
自泉鱗星碎,蹄山神國開,轉(zhuǎn)眼也已過去了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里,無數(shù)柄劍赴往北邊,一同去斬殺蹄山。
這些修士無一不是邁入了五道的大修行者,八年前,神主對于他們而,還是高高在上的,需要無比敬畏的存在,而八年之后,他們竟也擁有了直面神主的資格。
若是其余神主,被天下頂尖修士圍堵,恐怕已經(jīng)被斬得神魂俱滅了。
可這一位偏偏是蹄山,擁有近乎絕對防御的蹄山。
而蹄山也沒有辜負(fù)它的名字,它真的是一座山,是一座連綿不絕的巨大山脈!
面對舉世的問劍,它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如烏龜般縮起了身子,任由一道道劍氣洗在它的身軀上。
它雖然號稱絕對的防御力,可世界的力量終究是有上限的,在修士們的圍攻下,蹄山的表層已被劍氣掀去,剝下,并且這個過程越來越快。它唯一仰仗的,只是自己龐大無比的身軀。
可無論多么巨大的礦山,也總有被毀滅的那一天,蹄山的毀滅是可以預(yù)料的。
趙襄兒立在三千世界里,看著世界各地發(fā)生的一切。
今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因為白藏去了整整半個月,依舊沒有任何回信。
哪怕趕一只驢過去,現(xiàn)在恐怕也完成任務(wù)了,虧白藏還是曾經(jīng)的神主。
哎,這是白貓皮又癢了么……
趙襄兒已在想怎么懲治她了。
終于,這一日,白藏傳遞回了消息。
白城之上,虛空之中,雪發(fā)銀裙的白藏圍著圍巾,懸空而立,她在身前畫了一面水鏡,以此與趙襄兒的水鏡聯(lián)系。
“怎么用了這么久?”趙襄兒立刻興師問罪。
白藏也很生氣,她捏緊了拳頭,握著水鏡,轉(zhuǎn)向了一邊,道:“趙襄兒!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告訴我,白城上有一個人么?這就是你說的人?”
“……”
趙襄兒看著水鏡中呈現(xiàn)的一堆破碎白紙狀的模糊事物,沉默了片刻,她眼眸一轉(zhuǎn),冷冷道:“白藏,你已經(jīng)敢這么與我說話了?”
白藏被趙襄兒欺負(fù)了好幾年,雖懾于趙襄兒的威嚴(yán),可此刻也在氣頭上,“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xiàn)在可是你有求于我,與我好好說話,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關(guān)了水鏡,然后把眼前那紙糊的仙人攪成漿糊!”
“你……”趙襄兒胸脯起伏,墨發(fā)無風(fēng)而動,她冷冰冰地盯著水鏡,薄翹的唇微咬著。
她心中默默發(fā)誓,等把白藏騙回來以后,一定要弄之前用剩下的發(fā)膏,將她刷成一只彩色貓貓。
“嗯,方才是我語氣不對,小白藏不要意氣用事了?!壁w襄兒莞爾一笑。
白藏看著這個笑,心頭發(fā)凜,心想這個比司命還壞一百倍的壞女人一定又在打壞主意了!
趙襄兒柔聲道:“把水鏡移到仙人面前吧?!?
白藏嗯了一聲,小聲抱怨道:“這仙人也真不結(jié)實,被天地動蕩沖得支離破碎,我花了好多天才把他拼起來的哎。”
水鏡移到了仙人碎片面前。
水鏡中出現(xiàn)了趙襄兒的身影。
“我就是朱雀讓你等的人。”趙襄兒隔空看著仙人,道:“現(xiàn)在可以將朱雀的話語轉(zhuǎn)告于我了?!?
仙人的碎片開始流動,似是醒了。
仙人確認(rèn)了趙襄兒的身份,微微木然的聲音真的開口了。
“朱雀大人囑咐我告知殿下二件事?!?
“一,世界權(quán)柄可以創(chuàng)造世界,也是萬界的鑰匙?!?
“二,三千世界是相對的空間。”
仙人不再說話。
“僅此而已么?”
趙襄兒輕輕問。
第一句話她暫時并不理解,但第二句話,早在八年前,她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三千世界是她與生俱來的力量,所蘊含的是空間的無上之力。
白藏對于仙人這兩句也不太滿意,“我費了這么大力氣把你拼起來,你就說這些?再多說兩句!”
仙人沒有理會白藏,它的聲音依舊透著木訥:“朱雀娘娘,我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如今,我可以飛升么?”
白藏聽著她的話語,心想這仙人分明只是一個傀儡,卻至死念念不忘飛升,真是可悲啊。
白藏回過頭,想要收起水鏡,手卻忽地停住了。
“怎么了?”趙襄兒問。
“襄……你……你的身后……”白藏瞳孔驟縮為點。
“嗯?”
趙襄兒依舊不解,她正要輕輕回頭,也正當(dāng)此時,一個令人寒透骨髓的聲音在趙襄兒的頸后輕輕響起:
“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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