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山峰原本是豢龍者的領(lǐng)地,豢龍者死去之后,此處便真正陷入了荒涼。
司命走到了湖邊,玉足輕輕地自繡鞋中褪出,白皙如玉的玲瓏秀足落到了潮濕而柔軟的沙灘上,清澈的湖水涌了上來,沒過了她的足背,瑩潤如玉的足趾好似湖水中浸泡的珍珠。
她散著銀發(fā)的發(fā),黑袍拂動風(fēng)里,向著湖中緩緩走去。
湖水漸漸漫過了她的腳踝,她回身望去,看著陸嫁嫁,輕輕笑道:“過來,我教你最后的劍法?!?
陸嫁嫁也走了過去。
她踩上了柔軟微潮的沙灘,俯下身子,輕輕褪去了自己的繡鞋,她右臂微屈,拎著繡鞋,左手則輕輕地提起了雪白的裙裳,她的長發(fā)自左肩垂落,柔軟地披在胸前,秀亮的青絲映照著月輝。
她擰轉(zhuǎn)了些腰肢,將鞋子扔在了遠(yuǎn)離湖水的地方,然后雙手提著些裙擺,赤嫩的玉足淌過湖水,緩緩走到了司命的身邊。
司命看著她的模樣,再次輕聲慨嘆道:“你不該生在這個年代的?!?
陸嫁嫁道:“前輩也是?!?
司命微笑不語。
陸嫁嫁看著她幾乎與月光同色的銀發(fā),問道:“前輩真的是人么?”
“嗯?什么意思?”司命話語清冷。
陸嫁嫁解釋道:“只是好奇,雪瓷前輩的模樣倒更像是傳說中的精靈族?!?
司命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是精靈,我是神?!?
陸嫁嫁微驚,旋即明白過來,五道巔峰的,哪一個不是自稱神明的呢?這位前輩的境界與五道巔峰想來也差不離太多了。
“嗯,雪瓷是神仙姐姐。”陸嫁嫁笑容柔和。
司命道:“那你就是神仙妹妹了?!?
陸嫁嫁輕輕搖頭,“我現(xiàn)在遠(yuǎn)遠(yuǎn)比不得你的?!?
司命頷首道:“確實比不得,你這樣的小仙子,年紀(jì)輕輕竟失了身子,我與你可不同,我千年來紅丸尚在,可比你矜持得多?!?
雖同為女子,但說起這個,陸嫁嫁依舊覺得有些別扭,她抬起頭,也不想給寧長久辯解了,她好奇問道:“前輩這般國色天香之色,你的那位主人……竟連你的紅丸都沒有取?”
司命想了想,道:“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
陸嫁嫁換位思考了下,得出了結(jié)論,道:“你那主人要么是那里有問題,要么就是真的……禽獸不如?!?
司命笑意更盛,道:“是啊,就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陸嫁嫁忍不住又問道:“那他平日里都是怎么對你的呢?”
司命道:“還能怎么對呢?一個禽獸不如的人會怎么對待自己的奴?”
陸嫁嫁稍稍想了想那些她曾聽聞過的事,立刻咬牙切齒,心想那人若是死了便無法追究,可那人如果活到了自己所在的年代,她一定要給雪瓷姐姐報仇雪恥!
“這個奴紋真的無解么?”陸嫁嫁不甘地問道。
司命輕嘆道:“唯有他本人能解?!?
陸嫁嫁立刻道:“那你可千萬不要被他以解奴紋的說法騙了去!你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以后可千萬不能再和他見面了!”
“嗯,我知道的?!彼久@樣說著,但她心中卻想著此次事了,自己便去一趟南州,再見他一面,順便看看他的嬌妻,讓他明白一下后院失火的滋味。
司命踩在柔軟的細(xì)沙上,足尖輕輕滌水。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你要找你的夫君,我也要去往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抓緊時間,我將最后劍法交給你?!彼久f道。
陸嫁嫁本就在天窟峰當(dāng)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老師,她對于尊師重道的理解是很正面的。如今這位雪瓷前輩真真是自己的良師益友,所以每當(dāng)對方教授自己技藝時,她的態(tài)度都很端正,就像是嚴(yán)謹(jǐn)好學(xué)的弟子,這種態(tài)度與寧長久傳授她技法時是截然不同的。
赤云山外,玄武湖中,好似湖神忽然蘇醒,卷起雪浪千重。
漫天交錯的劍氣蓋過了璀璨的星空,湖水如凝霜雪,一片茫茫的白色。
陸嫁嫁劍靈同體圓融完美,對于劍招的吸收亦是渾然天成。
就連司命都有些驚嘆于陸嫁嫁的天賦。
像這般天資聰穎者,她上一個見到的,還是寧長久。
當(dāng)然,雖同為天才,他們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寧長久這少年人雖還湊合,也沒利用奴紋做太多的事,但總讓人覺得可恨。這個姓陸的妹妹卻是溫柔可人,哪怕一向心思清冷的自己都對她喜歡得緊。
“我活了千年,你的天賦之高,哪怕是我都覺得罕見。”司命傳授完了劍法,忍不住柔聲夸贊道。
陸嫁嫁與她涉過冰涼的湖水,向著沙灘上走去,她也笑道:“比不得雪瓷前輩樣樣絕世?!?
司命看著她柔美的臉頰,微笑道:“這般甜的嘴可千萬別讓你那可惡夫君做壞事啊?!?
陸嫁嫁下意識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唇,不知想到了什么,仙靨微紅,低聲道:“怎么會呢?”
“你聽得懂?”司命疑惑。
“不懂?!标懠藜蘖⒖虩o辜眨眼。
司命笑了笑。
她走到了岸邊,猶豫片刻,還是輕輕套上了自己的鞋,將那如玉的足遮掩其中。
陸嫁嫁也穿好了鞋,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濕潤處以劍火烘干。
司命的目光在她的衣裳隆起的前襟處游移了一會兒,冰眸幽幽,欲又止。
陸嫁嫁抬起頭,道:“前輩怎么了?”
“沒事?!彼久f道:“先前教你的七種術(shù)法和三種劍法是真正的神術(shù),你千萬不要傳授給任何人,哪怕是你夫君。”
陸嫁嫁點頭道:“聽前輩的就是。”
司命立在原地,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她解下了腰間的妖狐面具,將面具遞給了她,囑咐道:“你生得這般漂亮,境界又不夠高,一人在外很是危險,拿這面具遮一下臉,可以省去許多麻煩的,還有你那……嗯,最好也深藏不露一些,太醒目了也不好。”
陸嫁嫁指尖輕觸面具,眸光閃動,她這次沒有因為司命帶著微微挑弄般的玩笑話語羞惱,而是問道:“前輩是要走了?”
司命點點頭:“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陸嫁嫁問:“你要去哪里?”
司命指了指上空,道:“我的道境已經(jīng)復(fù)原,我要飛升離開了。”
“飛升?”陸嫁嫁面色劇變,脫口而出道:“不要飛升!”
“什么?”司命疑惑。
陸嫁嫁抓住了她想要刻畫天碑的手,認(rèn)真道:“不要飛升!會死的!”
司命道:“你這個境界,懂什么?”
陸嫁嫁連忙道:“這是圣人說的!就是他們口中那個圣人,而且……而且到了這里之后,我親眼目睹了一個五道巔峰的飛升者死去,我與夫君也是因此走散的?!?
她語速很快地將豢龍者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司命神色微微凝重,她聽完之后沉默了會,道:“或許他的天碑是錯的?!?
陸嫁嫁道:“可前輩的就一定是對的了么?”
司命傲然點頭。
她曾是神國的神官,對于自己的天碑有著無比的自信。
陸嫁嫁憂道:“豢龍者也覺得自己是對的,絕不可能出錯,可他最后死了……他連同著他的天碑一起死了。我覺得,這個世界根本無法飛升而出,它的答案不是飛升?!?
司命微微蹙眉,問道:“答案?什么答案?天地給修道者唯一的答案不就是飛升么?”
陸嫁嫁用力搖頭:“不是的,飛升者或許都死了,而且……”
她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說出:“而且這個世界,它不是真實的世界!”
司命神色一震,她盯著陸嫁嫁,目光如炬,道:“你說什么?”
陸嫁嫁看著她的眼睛,可以理解她的震驚,她認(rèn)真道:“前輩,雖然這有可能顛覆你的認(rèn)知,但我還是決定告訴你……其實,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我們在一本書里,那本書是洛書,記載著千年歷史,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五百年前就發(fā)生了的事情了。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什么仙廷,而是五百年后的世界,但這里的人都是虛假的,都是洛書創(chuàng)造出的……前輩,你也一樣的。虛假的人又怎么可能飛升呢?”
司命看著她,絕美的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司命欲又止。
陸嫁嫁盯著她的眼睛,認(rèn)真保證道:“雪瓷前輩,你可能覺得我是瘋了,但是我可以用性命擔(dān)保這是真的,我沒辦法看著你去死……”
司命看著她的眼眸。
靜靜地看了許久。
“前輩……還是不相信我?”陸嫁嫁抿緊了唇,神色緊張。
但令她奇怪的是,雪瓷的關(guān)注點卻不在虛假的世界上。
她看著自己,嗓音清冷道:“先前你說自己姓陸,那么……你的全名是什么?”
陸嫁嫁不知她為何會這么問,認(rèn)真答道:“晚輩陸嫁嫁,嫁娶的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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