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足下的鯰魚顫抖不安。在場(chǎng)的其余人也紛紛寒毛直豎。

趙襄兒與它已對(duì)峙了許久。

“五道？”她的眼眸里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魚王怒吼之后舔了舔爪子，道：“害怕了？”

趙襄兒不懼，她緩緩抬起舉劍的手，橫于胸前。

魚王道：“前一個(gè)小姑娘和你一樣驕傲，驕傲的少女的血最是解渴啊……”

魚王爪子按了下來。

……

顯而易見，五道之中，魚王所修為妖道。

五道是五條通往大道的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殊途同歸。

它們本身沒有強(qiáng)弱高下之分，但幾乎所有修道者都認(rèn)同，唯有天道才是真正得到登天的康莊大道。

魚王的妖道在多年的封印后實(shí)則是有些破碎不堪的。

但幸好，它得到了許諾。

過去，哪怕是它境界最巔峰的時(shí)候，傳說中的白銀雪宮也是它絕不敢想象之處——那是白藏的神國。

雖然神使沒有給予它任何多余的力量，但五道與紫庭乃云泥之別，哪怕它是全天下最弱的五道，也有足夠的信心將這只小麻雀碾死。

貓爪落下，突兀地穿過他們之間的距離，來到了趙襄兒的頭頂。

紅傘張開，傘面與貓爪一撞，數(shù)百根傘骨同時(shí)震顫。

趙襄兒足下虛空開裂，身子陡然下陷，猛地墜落。

“這般不堪一擊？”魚王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怕它對(duì)于自己的實(shí)力有足夠的信心，它也不相信這小姑娘這般弱。

它目光始終鎖著趙襄兒。

利爪再次撕來。爪風(fēng)過處，虛空碎裂塌陷，化作一個(gè)個(gè)凹陷的渦輪。

魚王如此不緊不慢，并非是想入貓抓老鼠般將其折磨，而是因?yàn)榘撞厣駠纳袷菇o自己下達(dá)過指令——絕不可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爪子的傷口，否則他們只能把自己殺了，銷毀所有的證據(jù)。

十二天律合于大道，這是真正的鐵律，哪怕神國之主也無法公然違背。

因?yàn)檫`背便是否定自己。

趙襄兒帶著紅傘面無表情地下墜著。

魚王看了一眼寧長久，沒有管他。

它知道，就

算這個(gè)少年比雪鳶強(qiáng)也無所謂，雪鳶不死就好，畢竟最后一擊必須由她來完成。

而它必須全程盯緊趙襄兒，不給她一絲遁逃離去的機(jī)會(huì)。

魚王身形一躍，遁入虛空，再次現(xiàn)身之際，它出現(xiàn)在了趙襄兒的身邊，坐下的鯰魚變成了一條鼓起了腮肚的河豚。

砰！

傘面再震。

五道的拳頭已不是力量充沛那么簡單，它出拳之時(shí)，整片空間都排山倒海般朝著趙襄兒擠壓過去。

那是一面貫穿天地的墻，是真正擋無可擋的攻擊。

魚王打算先用利爪打碎她的防護(hù)，然后再一拳拳地打到她無力再戰(zhàn)。

這是最沒有花哨的攻擊，是最直接的殺死她的方法。

趙襄兒當(dāng)然不會(huì)坐以待斃。

先前她承受了兩拳，哪怕有紅傘相抗，她渾身的筋骨依舊被震得發(fā)麻，難以做出反抗。

“你們京城死過一頭大妖？”魚王穿梭出黑暗，座下又換了一只縮著腦袋的烏龜。

“你認(rèn)識(shí)它？”趙襄兒竟也有閑暇發(fā)問。

嘭嘭嘭！

三道拳風(fēng)從各個(gè)不同的角度封死了趙襄兒，沿著筆直的弧線砸向了趙襄兒。

“只是好奇?！濒~王道：“那股氣息經(jīng)久不散，想來生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妖怪，說不定還是故人。”

“是只死狐貍。”趙襄兒淡淡開口，迎上了魚王的拳頭。

同樣，虛空開裂，她遁入其中，自魚王身后出現(xiàn)，細(xì)長之劍燃著鳳火，劈了下去。

幾乎沒有任何的征兆，魚王的身影與它坐下的烏龜顛倒。

趙襄兒紫庭巔峰的一擊未能在那龜殼上留下哪怕一絲白痕，反而是劍鋒被彈開，震得虎口發(fā)麻。

“死狐貍？”魚王夢(mèng)了一會(huì)兒，腦子里出現(xiàn)了好幾個(gè)人選。

“圣人一脈的狐貍？”魚王問道。

趙襄兒身后虛空開裂，一棒槌狀腦袋的魚破空而出，撞向了她的后背。

“你是哪一脈的？”趙襄兒身影向上掠去。

魚王沒有回答，它在虛空中穿梭著，身下的魚不停地變化，它仰望著星空璀璨的黑夜，慨嘆道：“圣人是天下所有妖的圣人。”

這句話之后，他們并不激烈的戰(zhàn)斗陡然扭轉(zhuǎn)。

向著上空掠去的趙襄兒瞳孔驟縮。

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么飛，實(shí)則都滯留在原地不動(dòng)。而她的周圍，那些虛空一個(gè)接著一個(gè)地裂開，她就像是置身在一處蜂巢的中央，眼睜睜看著幽邃洞穴的虛空里，一條條奇形怪狀的魚從中竄出。

與此同時(shí)，原本在她下方的魚王出現(xiàn)在了她的上空。

那只白貓盤膝倒坐，它張開了嘴，道：“她是魚餌。”

趙襄兒心生警覺。

在白貓開口之后，那原本悠哉游曳的虛空大魚，它們就像是聞到了血水的鯊，紛紛望向了趙襄兒，化作了萬般兵器，破空而去

妖惑眾！

這是五道之中妖道獨(dú)有的能力之一。

趙襄兒不敢再藏拙。

她的身上，嫁衣像是燎著火了似的，朱雀的紋身在嫁衣中明亮了起來，它的線條或柔美或凌厲，糾纏勾勒，如點(diǎn)燃的引線。

若趙襄兒沒有穿錯(cuò)衣裳，那么此刻，她身上的朱雀之影便能和嫁衣上的毫厘不差地重疊起來！

白貓贊嘆道：“好一只火鳳凰?！?

“瞎貓……”趙襄兒罵了一句，心想自己明明是小朱雀。

周圍的空間束縛在朱雀之火燃起之后瞬間崩潰，趙襄兒手中之劍飛旋，帶著烈火騰空，穿梭過虛空的魚群，燒著熾烈的火光，于夾縫中撲出，刺向了那倒掛著白貓。

“死耗子？”白貓冷笑著探出爪子。

刷！

皇城之中鐵劍破空而來。

陸嫁嫁調(diào)息了片刻，穩(wěn)住了自身的傷勢(shì)，身影同樣掠下城頭，帶著數(shù)十道暗藏金光的劍影撲向了魚王。

身影臨近之時(shí)，那十余把劍隨身而來的仙劍，整合為一，如誅神的刃，鎖住魚王，與它的身形連成了一線。

趙襄兒與陸嫁嫁形成了一前一后的攻勢(shì)。

白貓不為所動(dòng)。

她們身影臨近之時(shí)，它打了個(gè)響指。

當(dāng)初它打響指這個(gè)動(dòng)作也練了許多年。

叮！

兩柄來勢(shì)洶洶的劍同時(shí)靜止。

它似沒有廢太多力氣，抬頭望天，道：“人間許是很久沒有見過五道之中的妖道了吧？”

五百年前，妖神死絕，輝煌盡滅。

白貓的話語帶著久遠(yuǎn)的滄桑。

她一手捏碎了陸嫁嫁的虛劍，一手將趙襄兒的劍拽入自己的手中。

它的身影帶著破碎的劍意向著上空掠去。

與此同時(shí)，一片無邊無際的領(lǐng)域飛速延展開來。

皇城之外的方圓千里，瞬間被白貓的領(lǐng)域盡數(shù)籠罩。

這片空間好似變作了一方汪洋。

虛空不停地裂開，無數(shù)漆黑的魚類從中游曳而出。

趙襄兒與陸嫁嫁對(duì)視了一眼。

她們也成了魚塘中的魚。

魚王高坐天際，似可與星辰比肩。

絕望感壓來。

這便是五道之境？

她們?nèi)绾文軌驊?zhàn)而勝之？

“垂釣……開始?！濒~王悠悠開口。

無形的線由星光凝成，輕飄飄地垂落，向著囚困于池塘中的兩位女子落去。

……

……

（感謝劍劍劍劍劍打賞的盟主?。?！感謝書友血羽菌打賞的掌門！！同時(shí)累積成為了盟主！萬分萬分感謝二位盟主大大啊。感謝盟主大大季嬋溪打賞的舵主~最近驚喜一波接著一波，讀者大大們真是太給力了。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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