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嫁衣像是一片遨游著彩鳳的霞。
這片晚霞從空中慢慢墜下,露出了其后美若夢幻的天空。天空的晚云后面,似有鳥兒鶯啼婉轉(zhuǎn),輕哼之聲猶若少女。
云霞緩慢飄墜,滑落,似玉石上淌下的水,一墜深澗,轉(zhuǎn)眼不復得見。
……
……
城門外,那場貫穿天空的戰(zhàn)斗愈卻演愈烈。
陸嫁嫁的劍越來越多,她們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上空,光影相錯。
星輝月影被奪去了神采,肅殺的劍氣里,天空中的月亮都好似更坑坑洼洼了一些,所有銀白流淌的光都成了陡峭的劍意。
漸漸地,整個天地都要被陸嫁嫁同化為一柄蒼茫古意的劍。
而雪鳶同樣越戰(zhàn)越烈,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個女人比紫庭巔峰的師雨更加強大,她的劍靈同體更是修到了一種嶄新的、開天辟地般的境界。
但她身上的神雀同樣不懼,此刻她身上劍傷無數(shù),但笑意卻越來越盛。
自輸給那只白貓后,同境之中,她再沒有受過這般的傷。
鮮血給她帶來了愉悅。
于是每一片雪花都成了殺戮之中綻放的血花。
她們都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快樂,宣泄著心中的怨怒。
“你境界不俗,但有些愚蠢?!标懠藜抟粍⒀S斬退書里,身影再至。
雪鳶將劍架于身前,冷聲問道:“為什么?”
陸嫁嫁道:“我們雖很難分出勝負,但若趙襄兒來了,你瞬息就要?。 ?
雪鳶冷笑道:“趙襄兒?她怎么會來呢?她想在不是在和你夫君恩愛纏綿么?”
“你語激不了我?!标懠藜薏粫谏缹Q中耍太多脾氣,這樣戰(zhàn)斗看似激烈,實則步步為營,稍有差池便會萬劫不復。
雪鳶也將她的話語重復了一遍:“你境界也不錯,只是太過愚蠢?!?
兩人的劍再次相撞,炸起了劍火被狂風扯去,飛來的雪屑里有的是冰,有的是劍,它們自兩人的中間掠過,挑出一粒血紅的珠。
陸嫁嫁一心出劍,沒有應(yīng)答。
雪鳶看著天上的月亮。
若是可以,她希望與這劍體女子打到分出勝負為止。
但是時間不等她。
距離最后的期限只有不到兩個時辰了……
她看向陸嫁嫁的目光越來越冰冷。
少女嘴角勾起譏誚的意味,原本始終處于守勢的她忽然帶著所有的靈力撲向了陸嫁嫁。
“我說你愚蠢是因為,我明明與你勢均力敵卻愿意和你打生打死,你也不想想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反而來譏笑我蠢……”
雪鳶冷笑著,風雪化劍,斬向了那橫亙天際的蒼茫一劍。
兩者對撞。
少女雙手交握身前,掌心被劍鋒切過,鮮血淋漓。
陸嫁嫁神色一驚,她意識到一抹將要來臨的危險,卻做不出太多的反應(yīng)。
雪鳶沒有進攻,她所有的力量都扣在了這柄劍上。
“魚王!!”少女狂吼道。
……
……
燈火幽幽。
寧長久看著云霞彩鳳遮掩的玉山雪巒,似看著一朵層層綻放的雪蓮。
他心想司命果然沒有欺騙自己,所有與神國相關(guān)的神女,都做到了“白璧無瑕”四字。
“這個時候可不許想別的了啊?!壁w襄兒見他微微出神,開口說道。
寧長久義正辭道:“沒有想的。”
趙襄兒身子繃緊了許多。她肩膀縮得稍窄,腿兒微屈相疊。她的雙手一上一下地放著,玉璧橫攔,手掌稍遮,清美的秀靨露出了些許羞赧與促狹之色,身子也側(cè)過去了些。
寧長久抓住了她的手,一點點地讓其變得柔軟,然后挪開。
寧長久在她的耳畔竊竊私語著一些話,趙襄兒臉色越來越紅了。
“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管……”趙襄兒說道:“尤其是不許想陸嫁嫁,恩……至少今晚。”
“今晚是我們兩個人的?!睂庨L久道。
“嗯,只許陪我,哪怕天翻地覆也不許出去。”
“天和地不會翻覆,云和雨倒是會?!?
又是什么歪詞……趙襄兒也懶得去想,她下頜微點,道:“來吧,我也很想知道,我若一意孤行,娘親能有什么手段攔著我。”
寧長久道:“嗯,岳母大人給你寫了這么多故事,今晚,我們給她講一講人定勝天的故事?!?
“好?!壁w襄兒道。
唇與唇相接,峰與谷相觸。
箭在弦上,一切將要水到渠成。
只是那一瞬間,他們都能感受到對方瞬間僵硬的身體。
寧長久與趙襄兒停了下來,他們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驚。
“嫁嫁……”
“陸姐姐……”
轟得一聲里,這座新造的殿閣房頂被一下掀開,他們想也沒想,隨手裹上衣裳,一前一后御劍而出,直奔皇城之外。
……
……
“魚王!”
雪鳶的聲音與心神同時怒吼。
虛空無聲開裂。
一個雪白的影子一閃而過。
陸嫁嫁的劍目捕捉到了它的身影——那是一只雪白的貓。
那只貓的名字竟然叫魚王!
它撲向了陸嫁嫁,利爪自肉墊中伸出。
它在真正開始修道之前,在村門口的小溪上練習了十余年的捕魚技巧。
對它來說,虛空是岸,現(xiàn)實世界便是池塘,那劃破虛空的一爪嫻熟無比,正如他千年間練習的那樣。
陸嫁嫁能夠看到,卻很難做出反應(yīng)去躲避。
與此同時,雪鳶也掀起了暴雪的狂潮,一并向著陸嫁嫁卷去。
轟!
一捧炫目的火在空中炸開。
那是皇城上空最盛大的煙火。
名為魚王的白貓如今雖只是初初邁入五道,但五道與紫庭絕不可同日而語,它相信自己的襲刺一擊這個女人必死無疑。
貓不懂憐香惜玉。
它收回了爪子,舔了舔爪子上的血。
接著它發(fā)現(xiàn)爪子上沒有血……
貓瞳孔瞇起。
陸嫁嫁在生死來臨的一刻,冒險解去了身體其余地方的劍體,將所有的劍胎之力凝聚到了一點。
那正是魚王攻擊的一點。
所以魚王非但沒能切開她的身體,反而爪子隱隱作痛。陸嫁嫁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劍體,曾是元初之前,古代太陽國鑄造的數(shù)十柄神劍之一!
但巨大的沖擊力依舊讓她身影疾墜,流星般撞到了城墻上。
雪鳶的身影也逼迫而來。
她不知道這女人用什么手段躲過了這一擊。
但也好,正好由自己手刃她。
她一劍斬向了沒有反抗之力的女子。
接著,她詭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好像慢了下來……
這種感覺……
雪鳶瞳孔驟縮,她猛然間回憶起了一個月前,中土上那個多管閑事的神秘女子!
難道她也跟來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一道血紅的影子在眼角劃過。
因為她的時間變慢了,所以她眼中的一切便發(fā)生得極快。
一劍奪目而來!
轉(zhuǎn)眼生死顛倒。
性命攸關(guān)之間,天空中傳來了一聲貓叫。
時間囚籠被斷,雪鳶發(fā)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她身上的神鳥收攏了翅膀,做成了防守的姿態(tài),而她也無暇去抽出風雪中的劍,因為對方的劍已經(jīng)帶著無窮無盡的壓迫感來了。
對方的劍招很是單一,都是些毫無花哨的劈砍。但這速度實在太快,甚至不輸先前陸嫁嫁的出劍。
起落之間,雪鳶的風雪領(lǐng)域竟被對方快刀斬亂麻般盡數(shù)盡數(shù)碾碎,她本就血口頗多的身體上,又被劃開了三道巨大的裂紋。
雪鳶穩(wěn)住心神,心神疾念:“凜冬之河!”
天空中的銀河瞬息垂落,橫亙他們面前,打斷了他們的接下來的攻擊。
凜冬之河如彩帶般環(huán)繞過雪鳶的身體,她所有的傷勢盡數(shù)復原,只是她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臉色白得像是死人。
她這才看清楚了來人。
來人是一個披著大紅嫁衣的少年,嫁衣腰帶未系,袒露胸膛,手臂之間肌肉爆鼓,經(jīng)脈如遒勁如龍。他的身后,一個惡魔般的金色法相熠熠生輝。而他手中握著的不是劍,而是婚房中隨手拔下的燈柱子。
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冰冷到了極點。
魚王沒有去理會那里。
它絕不允許低境界的獵物在自己手下逃生,于是它伸出利爪,隔空對著陸嫁嫁的方向滑去。
嘶啦!
它的利爪撞到了什么堅硬之物。
那是一柄在它面前瞬間綻放的紅傘。
紅傘受擊凹陷,竟沒有被撕裂。
傘下的少女接著紅傘的沖擊力,一下墜到了陸嫁嫁的身旁,她將陸嫁嫁從城墻中拔出,抱在懷里,重新遁回皇城之中。
“陸姐姐,在這里等我!”趙襄兒肅然道。
“嗯?!标懠藜尬嬷「?,視線有些暈眩。
她的面前,少女穿著一身極不合適的婚服,那婚服好像還是男式的。
……
……
(感謝陌塵風和打賞的盟主?。。≈x謝大大一直以來的支持!神國第十八位國主呀問世啦~~感謝盟主且歌且荇ing的大俠!謝謝大家的支持呀~)
(寫得實在有點慢,盡力熬夜再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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