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焰是恢復(fù)了懶散的模樣沒錯,但他帶給眾人的震驚,遠不是一個動作便能抵消的。
警方最先回過神來,他們該抓人抓人,該現(xiàn)場取證現(xiàn)場取證,該檢查師生安全檢查師生安全,被潑了汽油的陳木槿等人,也被兩名女警察帶走清洗。
臨走前,陳木槿看了眼周白焰的背影,心里既震驚又感激。
她聞了聞自己身上難聞的氣味,打算之后再好好道謝。
周白焰則環(huán)顧四周一圈,走到之前怒氣沖沖給他打電話的、嘴巴張成“0”的、負責校內(nèi)人事管理的主任面前:
“主任,你打電話找我,是因為我犯了什么事嗎?”
他一開始就是要去見主任的。
來教學樓救人是突發(fā)事件。
好在人事主任也來這里了,不用他再跑一趟人事處,省時省力。
聞,主任慢慢把嘴合上,他看看教室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邪教徒,再看看一臉風輕云淡的周白焰,弱弱的吐出一句話:
“歷史系的潘偉,實名制舉報你的保安證,是賄賂培訓機構(gòu)得來的假證……”
周白焰微微愣住。
他回頭看看教室里被邪教徒踹了一腳,到現(xiàn)在還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潘偉,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查到這件事上。
但事到如今,他也沒什么可說的,當務(wù)之急是不連累給他介紹這份工作的、同為保安的李叔。
他點頭承認:“是,我的證是假的,但我的實力并沒有作假,我只是急需尋找工作才出此下策。
如果校方想辭退我或者追回工資,我都配合,只希望校方能看在我今天救了人的份上,不懲罰李叔,他并不知道我的證是假的?!?
主任也是一愣,然后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沒打算辭退你,我代表東海大學全校師生感謝你都來不及!
之前都是誤會,我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你的實力。
如果你愿意留在學校,我們大力歡迎,保安證什么的,可以抽空慢慢考!”
在此刻的主任心里,周大寶已經(jīng)和“猛男”畫上了等號,還是從天而降的那種!
有這種猛男當保安,誰不放心?
規(guī)矩?規(guī)矩在周白焰這種人面前,就是用來讓步的!
“這樣啊……”周白焰點點頭,平靜道:“那我去巡邏了,今天我值班?!?
“……行!”主任詞窮,有點風中凌亂。
周白焰明明做了“如英雄般登場,力挽狂瀾擊敗邪教徒,解救眾人”的事,給人的感覺,卻淡定的像是“出門,踩死了只螞蟻,無事,接著上班”?。?
他不能理解,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另一邊,周白焰剛轉(zhuǎn)身,被特警隊長攔住。
面色剛毅,身材魁梧的特警隊長語氣欣賞:“小子,你剛才的招式很不錯,比我手下的隊員強!”
周白焰懶懶掀了一下眼簾:“還行。”
他不樂意跟警察打交道,以前當殺手,沒少被通緝。
特警隊長的眼神慢慢犀利起來:“能告訴我,你是從哪兒學的這些拳腳功夫嗎?”
一般格斗愛好者,可不會有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實力。
直覺告訴他,這位年輕人接受過非常嚴苛甚至軍事化的訓練,如此一來,年輕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周白焰聳肩:“國外一個朋友教的?!?
話至于此,特警隊長也無法追問,他承諾道:“我會向上級匯報你在這次危機中的英勇事跡?!?
意思是要發(fā)獎金和錦旗了,畢竟救了這么多人。
周白焰不為所動,直直越過隊長,邊走便淡淡道:“留著給別人吧,我只是做了職責范圍內(nèi)的事?!?
學校保安的職責,就是保護師生的安全。
隊長揚眉,心想這種程度的事件,可算不上“職責之內(nèi)”。
以及……這小子真拽!
-
周白焰離開沒多久,邪教徒也被特警壓著離開,聞訊趕來的記者一擁而上,要采訪學校里的人了解情況。
學校派了發(fā)人接受記者的采訪。
他說了事發(fā)有多突然,說了現(xiàn)場情況有多危險,說了邪教徒有多可惡,也說了女老師陳木槿在學生被潑汽油的時候,挺身而出,把學生護在懷里的行為有多無私。
當然,周白焰的行為,發(fā)人也沒少說,但他用的稱謂是“周保安”。
因為周白焰提前告訴過發(fā)人,他不想出名,不想平靜的生活被干擾。
校方也尊重他的決定。
記者只能一邊“哇嗯哦天哪”,一邊抓耳撓腮想知道周保安是誰。
有心人用打聽或買通的手段,得到了“周大寶”的名字與照片,想一時間爆出英雄的身份和名字,狠狠賺一筆流量錢。
但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邪教徒闖入東海大學欲自焚的事情火了。
邪教徒闖入東海大學欲自焚的事情火了。
女老師陳木槿挺身而出,保護學生的事情火了。
“周保安”三個字火了。
獨獨“周大寶”的名字和照片,沒火。
那些帶了周白焰大名的帖子、新聞、咨詢,就像進了大海的針,沒有激起一丁點水花。
這種情況圈內(nèi)人一看,就知道被人故意打壓了。
但那個人是誰,大家不知道,有人猜是學校,有人猜是警方,唯獨沒人猜是周白焰自己。
因為周白焰家境普通,父母是本分農(nóng)村人,不像有什么后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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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網(wǎng)吧包廂,戴著口罩的周白焰伸了個懶腰。
屏幕前閃爍著綠芒的特殊代碼,無聲宣告著他就是讓自己悄無聲息的神秘人。
他不想火。
一是因為沒意義,二是因為他這張整容過的臉,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有記憶——他曾和葉無雙一起為“失樂園”發(fā)聲。
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人們也在追逐新的熱點,但被閑著沒事的網(wǎng)友扒出來就不好了。
保險起見,還是動點手腳比較合適,黑客什么的,算他所掌握的生存技能之一,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夠用。
解決了這件事,他關(guān)掉電腦,離開網(wǎng)吧返回保安宿舍。
李叔正在宿舍煮火鍋,見周白焰按時回來,咧嘴一笑:“正要往里頭下菜呢,快坐,酒我倒好了……你小子真行,沒給李叔和咱們河店村丟臉!”
他已經(jīng)知道了教學樓發(fā)生的事,周白焰的能力也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更讓他感動的是,周白焰在人事主任面前維護了他,不是白眼狼。
兩人吃著火鍋,李叔納悶的問:“你這么厲害,怎么不想著找更好的工作?比如私人保安什么的,賺的可比現(xiàn)在多?!?
“私人保鏢要求高,離家遠,不能?;貋砜锤改?,而且錢是賺不完的,夠花就好,我開銷不高?!敝馨籽嬲伊藗€合理的說辭。
李叔心想也對,大寶跟父母分離這么多年,是該多聚。
為了不讓氣氛傷感,李叔另起話題:“你猜潘偉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周白焰沒說話,只掀起眼簾做回應(yīng)。
“他休學了!”李叔冷哼一聲:“雖然他實名制舉報你的事,確實屬實,證確實是假的,但他沒想到你這么厲害,沒有證比有證的不知道強多少倍,還救了陳老師和包括他在內(nèi)的許多學生!
這不就戲劇了嗎?
還有學生說潘偉在餐廳打了他前女友一巴掌,因為他懷疑前女友跟你有一腿,然后大家就都懂了。
明白潘偉這是嫉妒你,誤會你,故意搞針對呢。
事情曝光后,潘偉就跟過街老鼠似的,沒辦法,只好休學躲躲風頭了?!?
“嗯?!敝馨籽娣磻?yīng)平平,沒什么興趣。
事實上,在他救了人,得知潘偉做了什么事后,就已經(jīng)猜到了潘偉的下場。
火鍋蒸騰起來的水汽,擋在周白焰的臉前,讓人看不真切。
李叔收回視線,嘟囔一句:“有時候怎么感覺你比我還小老頭,年紀輕輕就跟看破紅塵似的,除了父母,無欲無求?!?
周白焰夾菜的動作停頓下來。
無欲無求嗎……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陳木槿溫柔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爸艽蟆?,周保安,你在嗎??
欲“寶”又止。
周白焰:“……”
誰說他無欲無求了?
他現(xiàn)在就想讓“周大寶”這三個字從世界上消失!
周白焰泄憤似的,加重咀嚼食物的力氣。
另一邊,李叔起身,表情意外打開門:“陳老師?還真是你,大寶在呢,我倆正在吃火鍋,你找他有事嗎?”
走廊微暗的燈光下,穿著雪紡裙的陳木槿眉眼輕彎,嗓音溫柔:
“原來已經(jīng)吃上了,我還說請他吃飯道謝呢,今天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恐怕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她剛在警察局做完筆錄,想繞過來碰個運氣看人在不在。
李叔靈機一動,回頭給周白焰擠眼神暗示:“大寶,你要不先別吃火鍋了,和陳老師出去吃?”
陳木槿,美人兒,聰明,善良,還有耐心。
大寶,品性好,人端正,長得還帥。
萬一通過這件事,兩人相熟相知看對眼了,走到一起去了呢?
萬一通過這件事,兩人相熟相知看對眼了,走到一起去了呢?
“不了?!敝馨籽鏌o視李叔的暗示,語氣沒什么感情,甚至有點欠揍:
“救你是看在你是東海大學老師的份上,僅此而已,不用道謝。”
李叔心里咯噔一下,連忙看陳木槿的反應(yīng),以為這位追求者繁多的女神會尷尬惱羞。
誰知陳木槿一點也不生氣,像是早就知道周白焰會這么說。
她掩唇淺笑一聲:“被周保安用這么嚴謹又盡責的態(tài)度保護著,我更好好好道謝才對,就像學生會感謝老師的悉心教導,兒女會感謝父母的辛勞供養(yǎng)。”
李叔聽得一愣一愣,挑不出半點毛病。
周白焰不耐煩的皺眉,想了想,回絕道:“那也不用道謝,我誤入你辦公室的時候,你幫我隱藏了蹤跡,今天你有危險,我救你,算互不相欠。”
李叔又一愣一愣的,也沒感覺這話哪里不對。
陳木槿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頗為無奈道:“大寶,你還真是不愿意和別人建立親近一點的關(guān)系呢,比如交個朋友什么的?!?
周白焰身體一僵。
比起被人喊“大寶”,他更不適于這種……被人看穿了的處境。
他確實不想交什么朋友,建立什么關(guān)系。
李叔已經(jīng)滿頭霧水了。
周白焰淡淡開口:“我是否愿意和人建立親近關(guān)系,似乎和你沒關(guān)聯(lián)吧,陳木槿老師?!?
“你說的沒錯?!标惸鹃日J真點頭,然后拿出手機登錄兩人常玩的游戲,把游戲界面對準周白焰,微微一笑:
“可是作為并肩戰(zhàn)斗數(shù)月的隊友,你這么冷淡排斥,我會蠻難過的哦,‘你特么才叫大寶’先生。”
周白焰咻的一下,汗毛都立起來了。
從來都是他掌控別人的消息,似這種別人冷不丁知道了他是誰,而他卻還蒙在鼓里的情況少之又少。
這在以前通常伴隨著未知的危險。
以至于他現(xiàn)在的眼神,都凌厲了許多,他鎖定陳木槿無辜的漂亮臉蛋,冷冷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從沒與任何人提起過他玩什么游戲,游戲昵稱是什么。
而且……陳木槿是“灼熱青蓮”?
那個操作穩(wěn)準狠,掌控全局節(jié)奏的打野,竟然真的是一個女孩子?
還是看上去溫柔無害的歷史系老師?
甚至和他在一個大學上班?
真扯淡!
“讓你幫我拼積木那天。”陳木槿如實奉告:
“由于你對你名字的態(tài)度比較特殊,我很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游戲上的你,考慮到以你的性子,直接問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你會嫌麻煩懶得理會,所以就用了一些沒有惡意的小手段推測出你的身份。
你一定會看在游戲里我那么幫你抓人,保你發(fā)育的份上,原諒我的小手段吧,對吧對吧?”
陳木槿雙手合十,眼神充滿期盼懇求。
周白焰:“……”
他花了一些時間,在腦中把那天前后發(fā)生的事,和陳木槿的坦白串聯(lián)在一起,最后得出來的結(jié)論讓他語塞了。
他真進了陳木槿的圈套,被陳木槿算計了。
算他小看了陳木槿……罷了。
說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游戲昵稱什么的,知道了也無妨。
“那個……我突然想起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你們聊。對了陳老師,你還沒吃飯吧,柜子里有干凈的碗筷,你們一起吃飯火鍋!”旁邊的李叔溜之大吉。
他雖然聽不懂兩人的對話,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當電燈泡!
“好的,謝謝李叔,我剛好有些餓了。”陳木槿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去拿碗筷。
周白焰垮著個臉,也沒拒絕。
陳木槿確實在游戲里幫了他不少,總不能一口飯都不給人家吃。
“周大寶,我能問問你為什么這么討厭你的名字嗎?當然,你要是不愿意說也可以?!标惸鹃认窈闷鎸殞氁粯樱街馨籽鎸γ?。
“不愿意?!?
好奇寶寶踢到了鐵板。
但是好奇寶寶不介意:“實在討厭的話,為什么不申請改名?”
鐵板:“要你管?!?
好奇寶寶:“只是提出一個善意的建議?!?
鐵板:“不需要,餓了就吃你的飯,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好奇寶寶:“哦。”
真是不近人情。
陳木槿掃了眼滿臉不爽的周白焰,忍住笑意,不再多。
陳木槿掃了眼滿臉不爽的周白焰,忍住笑意,不再多。
只是吃過飯離開的時候,她站在宿舍門前,看著他,認真的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討厭你的名字,也不清楚你為什么不改名字,對你的過往更是一無所知,沒有任何評價的資格。
不過,我覺得,你叫甲乙丙丁也好,叫一二三四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自己,是你這個人。
你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名字什么的,不過是點綴你的工具。
就好比一個人不管整容成什么樣子,他印在骨血dna里的東西,始終不會改變一樣?!?
周白焰驀地掀起眼簾,眼神有點震驚,等他抬頭看門口,陳木槿已經(jīng)走了。
夜風徐徐。
周白焰機械般的轉(zhuǎn)回脖子,眼神在燈光下閃爍。
雖然陳木槿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話,卻歪打誤找的,給了他醍醐灌頂?shù)母杏X。
是的,他曾經(jīng)是誰,扮演過誰,整容成誰,有過什么身份什么名字,都不重要。
重要的,他的本我,無可替代。
“真的是……”
周白焰自嘲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沒想到自己內(nèi)心糾結(jié)許久迷茫許久介懷許久的問題,就這么被陳木槿三兩語解惑了。
好巧不巧,叮咚一聲,母親陶家芳發(fā)來消息。
陶家芳:大寶,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覺得你現(xiàn)在這個名字,確實不是很合適,怪樂呵的,要不咱換個?
他敲字回復(fù):“那就換個‘周白焰’吧,白日焰火,與天爭輝,也順口?!?
陶家芳:周白焰?怎么感覺在哪里聽過。
在國外打工多年的她,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畢竟是海外豪門周家少爺?shù)拿帧?
他笑了一下,回復(fù):“那不更證明這個名字不錯,值得一取嗎?”
名字而已。
他算是,徹底和那段不堪的歲月和解了吧。
-
第二天,風和日麗。
剛要去看大門的周白焰,被人事處主任請到大操場。
東海大學校長親自授予他錦旗和獎金。
被解救的孩子們的家屬,也對周白焰再三感恩。
師生集體鼓掌。
整個表彰大會,周白焰全程沒什么情緒波動,弄的別人十分尷尬。
“噗嗤?!?
一聲憋不住的笑,從老師的隊伍里傳來。
周白焰微微轉(zhuǎn)頭,就看到陳木槿低頭失笑的樣子。
他皺眉。
有那么好笑嗎?
倒不如說,她怎么這么愛笑?
從見第一面開始,就總是和氣,耐心,包容的樣子,這和她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吧,那種家庭美滿,精神富足,被保護的很好,教育的很好的孩子。
周白焰挺羨慕這種人的。
表彰大會結(jié)束后,眾人各回各的位置。
早上沒課的陳木槿找到保安亭里的周白焰:“周大寶,今晚游戲出新賽季,要一起組隊沖分嗎?”
“不?!敝馨籽胬淠樉芙^。
他不喜歡和陳木槿這種太聰明的人打交道。
也對交新朋友沒興趣——朋友又不是什么必需品。
陳木槿輕輕點頭,又笑著問道:“要一起吃個午飯嗎?我還沒正式道謝。”
“沒空。”周白焰拒絕的更干脆。
“那有機會再約?!标惸鹃葘@個回答并不意外。
大寶弟弟看樣子是鐵了心,想與世隔絕呢。
陳木槿轉(zhuǎn)身離開,迎面遇到了她的追求者,某大企業(yè)老總之子。
“陳老師,好巧,你今天穿著真漂亮!不對,你每天都漂亮!”追求者眼冒愛心。
“哪有,王先生說的太夸張了。”陳木槿掩唇笑。
“哪有,王先生說的太夸張了?!标惸鹃妊诖叫?。
追求者:“陳老師,我上次送你的禮物你收到了吧,喜歡嗎?”
陳木槿:“很喜歡,非常漂亮,只是價格太昂貴了……”
追求者:“價格算什么,只要你喜歡,花再多的錢我都愿意,中午一起吃個飯怎么樣?你都拒絕我好幾次了。”
陳木槿:“王先生邀請,我哪里敢不去,之前是實在脫不開身。”
兩人肩并肩,漸行漸遠。
周白焰不聞不問,接著看大門。
夕陽西下,到了晚上,無所事事的周白焰登陸手機玩游戲打發(fā)時間。
游戲更新的新版本,帶來了新賽季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改變。
比如他擅長的射手位,就因為上個版本表現(xiàn)的比較亮眼,慘遭策劃削弱,傷害低的同時血量也低,射手們的生存壓力更大了。
大到周白焰拿了個開門紅,七連敗。
隊友還不適應(yīng)版本,有點亂玩。
亂玩也就算了,一個打野還把黑鍋甩在他身上,數(shù)落他操作稀爛,害自己輸了游戲掉了段位。
像這種隊友相互怪罪的情況,周白焰見的多了,沒有理會。
哪知道這個打野也是玩射手位的,還是個小有名氣的主播,主播直播間的粉絲們護犢子心切,立馬在游戲里對周白焰進行的加好友騷擾和私聊謾罵,嚴重干擾到周白焰玩游戲。
這下周白焰想無視都難了。
他隨手回了最新一人的私聊:“有?。俊?
對方親切問候了周白焰的全家,說了“不會玩射手就別玩射手”“占了我們主播的位置還拖后腿”“回家養(yǎng)豬去吧”等等論。
周白焰這才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他想起那個打野的操作,冷笑:“如果排位他在我對面,我會殺的他出不了基地門?!?
這話通過粉絲,傳到了小主播的耳朵里。
小主播也氣到了:“就他?你們問他配鑰匙嗎,配幾把,真要是排到對面,我把他頭打爛!”
然后節(jié)目效果就來了。
新的對局里,兩人真排到一起。
直播間觀眾驚呆了,瘋狂刷禮物鼓勵主播打臉“你特么才叫大寶”,主播也斗志滿滿。
更有趣的是,主播遇到的打野隊友,是某職業(yè)選手的小號,這位職業(yè)選手恰好也在直播。
小主播哈哈大笑:“這把穩(wěn)了啊兄弟們,這我拿腳打都能贏啊?!?
另一邊,比起意外自己真的排到了這個小主播,周白焰更驚訝己方打野隊友的昵稱:
灼熱青蓮。
是陳木槿。
他竟然隨機匹配遇到陳木槿了……
周白焰暗自琢磨:陳木槿打野是不錯,但他白天那么拒絕陳木槿,不給陳木槿面子,陳木槿恐怕一次下路都不會來了。
沒有打野的幫助,他的生存壓力只會更大。
算了,排都排到了,也只能認了。
游戲開始。
“灼熱青蓮”和“你特么才叫大寶”各奔東西。
游戲十分鐘,陳木槿如周白焰預(yù)料的那般,一次下路也沒來。
對方打野卻有意照顧下路,抓了周白焰好幾次。
雖然周白焰憑借過硬的操作,躲過幾次危機,架不住技能有冷卻時間,還是死了一回。
拿了周白焰人頭的小主播在公屏打字:“?”
一個極具嘲諷的問號。
周白焰沒理。
游戲繼續(xù)。
由于對方經(jīng)濟領(lǐng)先,又有隊友幫忙,周白焰不免接二連三的陣亡。
對方開始互動模式:“大寶,你不是要殺的我連基地都出不了嗎?”
又說:“求你殺爆我好嗎?”
還說:“要不是你上把坑我,我也不會掉段,好好看我是怎么玩射手的,學著點!”
小主播的嘲諷里,突然多了別人的字。
灼熱青蓮:怎么回事?
周白焰沒吭聲。
小主播回的勤快:“這個b上把坑我,我粉絲氣不過,說他兩句,他就揚排到我就殺爆我,笑死,被我亂殺?!?
小主播回的勤快:“這個b上把坑我,我粉絲氣不過,說他兩句,他就揚排到我就殺爆我,笑死,被我亂殺?!?
灼熱青蓮:被你亂殺,指的是你在打野的幫助下,終于人多欺負人少建立了優(yōu)勢?
主播:“你也不服?”
主播:“不服你也來下路抓老子唄。”
灼熱青蓮:滿足你。
陳木槿改變思路,來到下路周白焰身邊,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配合周白焰,擊殺小主播。
這里有個細節(jié),擊殺數(shù)本來應(yīng)該記在陳木槿頭上,但關(guān)鍵時刻陳木槿停手了,擊殺數(shù)讓給了發(fā)育不良的周白焰。
周白焰輕輕皺眉,不太理解陳木槿的意思,但補了一下經(jīng)濟總歸是好事。
他以為陳木槿抓完人就會走,哪知道陳木槿蹲在草里,一動不動。
硬是等到小主播復(fù)活上線,又抓死小主播一次。
人頭經(jīng)濟依然讓給了周白焰。
至此,周白焰和小主播的裝備傷害持平。
許是看到陳木槿一直在下路,對面那個職業(yè)打野也來了下路,想打斷一下兩人的發(fā)育。
下路團戰(zhàn)爆發(fā)。
比操作,陳木槿當然比不過那個職業(yè)打野,遜色一些。
但射手這邊,周白焰是遠比小主播厲害的。
陳木槿死后,他一番極致走位躲技能,成功活到了最后,贏下團戰(zhàn),對面血虧。
節(jié)奏逐漸來到周白焰手上,拿到優(yōu)勢的他,配合陳木槿的“保駕護航”,加上隊友聽指揮,贏下比賽理所應(yīng)當。
游戲結(jié)束前,周白焰堵在對方基地門口,只要小主播敢出門靠近他,他就真能拿下小主播的人頭。
最終,對面只能躲在基地里,眼睜睜看著“失敗”的字樣出現(xiàn)在屏幕中央。
小主播的直播間,一陣平靜。
職業(yè)打野的直播間里,選手很無奈:“沒辦法啊兄弟們,我們射手真不行,我都那么幫他了,他都站不起來,太廢物了啊。
而且還嘲諷別人,讓別人抓他……說實話,那個大寶真的不錯,操作和意識有職業(yè)選手的水平,我們射手……一般般吧只能說?!?
有職業(yè)選手蓋棺定論,小主播和他的粉絲,都淪為了眾人的笑柄。
保安宿舍。
心情舒爽的周白焰給“灼熱青蓮”發(fā)私聊:“謝了。”
要不是陳木槿幫他,這局什么情況還不好說。
灼熱青蓮:不客氣。
灼熱青蓮: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和那個主播有過節(jié),我一開始就去下路幫你了。
灼熱青蓮:本來還想著版本更新,射手削弱了,多圍繞其他路打一下試試呢。
看著這條回復(fù),周白焰心情有點復(fù)雜。
他還以為陳木槿會故意不幫他,結(jié)果只是想試試別的打法,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灼熱青蓮:要雙排嗎,時間還早,我打算再開幾局。
這次周白焰很果斷的回復(fù):“行?!?
沒有一位射手,能拒絕總是保護自己信任自己的打野……尤其是在六連跪并被人嘲諷之后!
-
再一次組隊的周白焰和陳木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也輸過幾場對局,但沒憋屈過。
睡覺前,周白焰問了一個好奇整晚上的問題:“你不生氣么?”
他自認今天沒給陳木槿什么好臉色,或者說一直也沒給太好的臉色。
陳木槿看到別人嘲諷他,卻直接過來幫忙。
灼熱青蓮:很生氣!非常生氣??!超級生氣!??!
越來越多的感嘆號,似乎彰顯了主人越來越憤怒的心情。
你特么才叫大寶:?
這么生氣還來幫他,他不理解。
灼熱青蓮:不過你要是把我當朋友的話,我就不生氣了,以后還幫你抓人保你發(fā)育,怎么樣,很劃算吧?
你特么才叫大寶:……
灼熱青蓮:所以你的答案是?
周白焰想了片刻,回復(fù):“行吧?!?
即便是懶得與人交際發(fā)展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陳木槿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一個各方各面,不論是學識,性格,還是游戲,都值得交的朋友。
灼熱青蓮:好的,周大寶,我去睡覺了,晚安。
灼熱青蓮:好的,周大寶,我去睡覺了,晚安。
你特么才叫大寶:周白焰。
灼熱青蓮:什么?
你特么才叫大寶:新名字。
陳木槿停頓片刻,回答:“好聽。”
然后便下線。
保安宿舍。
周白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眸光在夜色中閃爍。
新朋友……
這算是,往正常人的生活,更靠近了一步嗎?
-
確定了朋友關(guān)系,陳木槿和周白焰的接觸也多了起來。
兩人加了聯(lián)系方式。
陳木槿路過奶茶店,會給周白焰帶杯奶茶或甜品。
周白焰尋思光占別人便宜也不好,也會學著陳木槿,順路給她帶些東西。
得了空,兩人還會坐在一起開黑打游戲。
盡管更多的時候,兩人各有各的工作,但兩人明顯增多的共處頻率,還是引來了校內(nèi)眾人的好奇。
校內(nèi)論壇里,就有一個帖子八卦兩人的關(guān)系。
“咱們的東海一枝花,不會真的看上了周大寶吧?”
“正常,他可是救了陳老師的命呢,擱我我也以身相許。”
“我感覺不一定是戀人關(guān)系,沒準是朋友關(guān)系。”
“樓上+1,我也感覺像朋友,因為陳老師的追求者并沒有變少?!?
“如果名花有主了,那幫富二代官二代不可能還扎堆往老師面前湊,禮物也送的更勤了?!?
是的。
陳木槿的人氣更高了。
因為邪教徒縱火一事,她舍身保護學生的行為,受到了廣泛的贊美,還被官媒點名表揚。
這就讓愛慕她的人,更加愛慕她,追她的力度也隨之加大。
這不,一周還沒結(jié)束,送給陳木槿的禮物,已經(jīng)堆滿了保安亭。
陳木槿自己,也在梧桐樹下應(yīng)付手捧玫瑰的追求者劉權(quán)柄。
好一番交談,才把這尊大佛送走。
保安亭里的周白焰,親眼見證了整個流程。
這是陳木槿今天送走的第二位追求者。
原本陳木槿是來找他聊天打游戲的。
“呼,總算消停一會兒了。”陳木槿臉色微微疲倦的走近保安亭。
周白焰語氣平靜:“少釣點魚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釣魚?”陳木槿聲音微微上揚。
周白焰聳肩,看著滿屋子的快遞:“難道不是嗎?正常情況下,態(tài)度堅定的拒絕就好了?!?
認識陳木槿這么久,陳木槿身邊永遠有追求者,她總是淺笑嫣嫣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間。
這種情況,一般被人稱之為海王釣魚。
“哪能這么簡單啊。”陳木槿皺了下鼻子,難得露出苦惱的神情:
“你要是我,你就不會說出這句話?!?
“為什么?”
陳木槿抿了一下唇瓣:“不是每一個人被拒絕了,都會死心,如果不死心的人身份背景不一般,那就是麻煩?!?
周白焰嗓音微寒:“他們威脅你?”
“算不上威脅,只是,有太多身不由己?!标惸鹃饶樕蠜]了笑意,她看著遠處的風景,聲音很低:
“劉權(quán)柄心胸狹隘,父母是東海大學的校董,最好面子,我要是翻臉,下場可想而知。
王家少爺,爺爺是教育局領(lǐng)導,東海大學有一份申請,需要教育局審批,校長雖沒直,卻旁敲側(cè)擊讓我先別得罪人,以免節(jié)外生枝,導致審批不順。
還有那個姓張的……算了,那幫有權(quán)有勢的家伙,也就只能拿捏一下我們這種無權(quán)無勢的普通人了?!?
如果無權(quán)無勢的男人,會因某件事被人欺壓。
那無權(quán)無勢的女人遇到這件事,只會受到更過分的欺壓。
倘若這女人不僅無權(quán)無勢,還有一張不錯的臉蛋和身材,那需要面臨什么,就更不而喻了。
倘若這女人不僅無權(quán)無勢,還有一張不錯的臉蛋和身材,那需要面臨什么,就更不而喻了。
想要明哲保身,也是件辛苦事呢。
周白焰沉默不語。
他確實忽略了女性……尤其是無權(quán)無勢無背景的漂亮女性,在職場上面露的壓力。
“抱歉?!彼麆偛耪f陳木槿在釣魚什么的,有些難聽和傷人。
“沒事。”陳木槿彎眉輕笑,一掃之前的陰霾:
“大寶弟弟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只是說話直罷了?!?
周白焰翻了個白眼。
陳木槿:“先別翻白眼了,幫我把快遞拿回去吧。”
“嗯?!敝馨籽婧完惸鹃纫黄鸢芽爝f送到老師公寓里。
他看著原先放快遞的房間空了不少,便問:“之前的禮物呢?”
“賣了,錢也捐了。”陳木槿吭哧吭哧,抱著箱子進屋,氣喘吁吁:“算是借花獻佛吧,我留著也沒用?!?
周白焰看著陳木槿的背影,腳步停頓。
“怎么了?”陳木槿放下箱子,轉(zhuǎn)身問他。
“沒什么。”周白焰垂下眼簾,總感覺這個女人的背影,稍稍有些刺眼了。
兩人一前一后,搬快遞箱子。
大約是運輸途中受到了擠壓,一張卡片,從陳木槿懷中箱子飛出來。
卡片太輕,陳木槿沒注意,頭也不回往前走。
周白焰也沒在意,只當是商家“好評返現(xiàn)優(yōu)惠券或者賀卡”之類的東西,誰知這一掃,看到了一行詭異的,用中性筆寫出來的字:
“小花,24號沒能成功燒死你,真是太可惜了?!?
周白焰變了眼神。
24號,是邪教徒進東海大學搞自焚的日子。
但小花……是誰?
周白焰撿起詭異卡片,出聲道:“你小名叫小花么?”
前面的陳木槿轉(zhuǎn)過身來,語氣驚訝:“你怎么知道?”
周白焰把卡片遞給陳木槿。
看到卡片上的內(nèi)容,陳木槿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周白焰擰眉推測:“你和那個邪教,有過節(jié)么,針對東海大學的自焚,其實針對的是你?”
從她并不意外的反應(yīng)來看,寄卡片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是誰的惡作劇吧,我偶爾也會收到黑粉的詛咒之類的,都習慣了。對了,今晚要一起打游戲嗎?我晚上沒約。”陳木槿岔開話題。
“可以。”周白焰順著臺階下來。
這一晚,周白焰和陳木槿的游戲并不順利。
周白焰可以明顯感覺到陳木槿不在狀態(tài)。
下了游戲后,周白焰盯著天花板,回想那張卡片和陳木槿的反應(yīng)。
能知道陳木槿小名叫什么,說明和陳木槿關(guān)系不一般。
關(guān)系不一般,又遺憾陳木槿沒死。
陳木槿一邊說是惡作劇習慣了,一邊又明顯狀態(tài)不對。
這中間的疑點太多了。
周白焰在床上翻了個身。
他不知道陳木槿以前發(fā)生過什么。
現(xiàn)在無非就兩種情況。
一,陳木槿和邪教無關(guān)。
二,陳木槿和邪教有關(guān)。
如果只是惡作劇或者別的,陳木槿不說,他也管不到幫不了。
但如果和邪教有關(guān),那陳木槿就危險了。
因為警方直到今天,也沒有抓到邪教的老窩。
邪教卷土重來,再次針對陳木槿,只是時間問題。
周白焰起身穿衣下床。
“大晚上的,你要出去???”下鋪快要睡著的李叔詢問。
“嗯,臨時有點事?!敝馨籽纥c頭。
“行,早點回來?!崩钍宥凇?
“行,早點回來。”李叔叮囑。
“好。”
-
周白焰去了網(wǎng)吧包廂,調(diào)查邪教的蛛絲馬跡與地點。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陳木槿和邪教有關(guān),受邪教迫害,那他就為朋友干掉邪教,一了百了。
如果沒關(guān),那就當為民除害了。
時間慢慢過去。
天亮時分,周白焰總算確定了邪教的窩點,和邪教頭子的身份。
接下來就是怎么解決邪教。
按照以前,他大概會單槍匹馬,用物理手段超度他們,簡單直接。
但他現(xiàn)在身上連把槍都沒有……還是老老實實報警吧,用正常人的方式,正好不遠處就有警察局。
周白焰起身前往警察局。
大清早,路上行人寥寥,警察局亦然。
他走進去,迎面遇上了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來過東海大學的刑警隊長。
“怎么是你,有事嗎?”隊長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拽弟。
“臨海區(qū)三馬路年華小區(qū)第七單元08地下室,是邪教組織的老窩?!敝馨籽娌粡U話。
隊長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們的人查了好久。
“用電腦查的?!敝馨籽婧芾蠈崱?
隊長盯了周白焰的臉半天,試圖看出某些別的情緒,怎么看都看不出來后,他放棄了:
“你先填一下報案登記表,我去抓人?!?
突襲抓人進行中,周白焰填了表,返回東海大學。
今天值夜班,白天無事,正好補覺。
一覺醒來,是下午四點。
手機上面推送的新聞,是“根據(jù)熱心市民的舉報,我市成功搗毀邪教窩點,抓捕全部嫌疑人”的字眼。
“好啊,多虧了這個熱心市民的舉報,不然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李叔拍手叫好。
“嗯?!敝馨籽娴瓚?yīng)了一句。
洗漱完,吃過飯,五點,到了上班的時候。
周白焰起身去保安亭。
陳木槿在必經(jīng)路上站著等人。
時值夏日,陳木槿穿著白色v領(lǐng)上衣,下搭茶色長裙,看上去很復(fù)古。
“你怎么在這?”他隨口一問。
“等你啊?!标惸鹃鹊穆曇舢惓厝?。
“有事?”他揚眉。
“來感謝大英雄提供線索,幫我市清除邪教?!标惸鹃却浇巧蠐P。
周白焰一愣。
陳木槿怎么知道那個熱心市民是他?
按理來說,警方不會對外公布刑事案件提供線索的人的身份,因為這可能會引起殘留黨羽的報復(fù),有生命危險。
似是知道周白焰在想什么,陳木槿收斂笑意,低咳一聲:
“你遇到的那個刑警隊長,是我恩師的兒子,他向我打聽你的信息,覺得你身手厲害,抓人也有一手,想拉你進大隊?!?
“沒什么興趣?!敝馨籽娉读顺蹲旖?。
他可做不了為人民服務(wù)的正義天使。
“嗯?!标惸鹃赛c頭。
兩人沉默起來。
須臾,陳木槿開口打破沉默,語氣篤定:“你是,為我去查案的吧?”
恩師的兒子說了,他看周白焰眼下有青色,瞳孔有血絲,是熬了一夜才有的情況。
正好昨晚周白焰看到卡片,猜測了她和邪教的關(guān)系。
周白焰點頭承認:“朋友有危險,我不會坐視不理?!?
他沒多少交朋友的經(jīng)驗。
但排除危險什么的,他在行。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陳木槿彎了眼睛。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陳木槿彎了眼睛。
“像什么?”周白焰皺眉。
“像刺猬?!标惸鹃日f:“以前只會扎人,現(xiàn)在終于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無聊。”
周白焰吐出兩個字,繞過陳木槿,朝保安亭的方向走去。
“刺猬又開始扎人了呢?!标惸鹃日驹谠兀ひ艉Γ?
“我很高興自己能擁有一只又可愛又厲害又獨一無二的‘刺猬’朋友,也會視這只‘刺猬’為很重要的朋友,還有,謝謝你。”
周白焰隨便擺了兩下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陳木槿微微一笑,轉(zhuǎn)身朝教學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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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正式溝通了彼此的看法,陳木槿和周白焰之間的關(guān)系,無聲貼近許多。
如果說兩人之前還是有些客套與距離的朋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偶爾開玩笑也不會生氣的地步。
他們在游戲里打過最強的對手,在燒烤店吃過最辣的烤肉,在節(jié)假日拉著李叔和其余朋友去過最高的景點,也一起看過夏日的最后一場煙火。
由夏入秋,由秋至冬,春節(jié)將來,又是一年。
東海大學本學期最后的聯(lián)歡晚會上,陳木槿穿著旗袍,盤著頭發(fā),抱著琵琶彈唱了一曲《金陵春》,引來全場轟動。
周白焰在臺下負責維護場內(nèi)治安。
陳木槿唱罷,視線掃到周白焰身上。
周白焰恰好也在看她,兩人相視一笑,又移開視線。
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些東西似乎在慢慢改變,又似乎什么也沒變。
開過年,師生職工陸陸續(xù)續(xù)返校。
陳木槿也和周白焰打了個招呼,吃了頓飯。
日子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眨眼又是數(sh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