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四姑娘許漣漪，此時(shí)正和許意清喝茶下棋。

有個(gè)婢女躬身來道：“回四姑娘，七姑娘，探子回來說，孫家二姑娘方才去了一趟西市的百香閣。”

許漣漪晃了晃茶杯，道：“這傻姑娘做的是不是太明顯了些？這要是惹出禍端，可不好收場，清兒，你怎么不提點(diǎn)一二？”

“孫宓可不傻?！痹S意清笑道。

“此話怎講？”

許意清道：“京兆府少尹孫旭，那是她二哥?！?

“這我倒是給遺漏了，不過我怎么記得，他們兩家走的并不近。”許漣漪道。

“再不近，那也都姓孫，老祖宗的幾分薄面，還是要給的?！?

許漣漪道：“那若是東宮那邊護(hù)著呢？”

“人證物證具在，怎么護(hù)？東宮那邊一旦護(hù)了，不就相當(dāng)于給沈家出頭么？沈家的案子可是圣人為了平息民憤親口敲定的，東宮想翻案，那不等于駁了圣人的意？”許意清頓了頓，又道：“沈家的事咱們不愿意沾，由孫家來做正好，反正滿京上下，誰都知道孫尚書無能，比不得當(dāng)年的云陽侯?！?

隨著年歲漸長，許意清越發(fā)清楚，這女兒家之間的心思啊，不論是嫉妒、是討厭、是欣賞、還是贊佩，一旦放在家族大義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敵是友，皆是順勢而為。

就像孫宓，所有人都以為孫宓傻，只知道亂出頭，其實(shí)不然，亦或者說，這世上就沒有幾個(gè)傻子，若是孫家能如許家這樣根深繁茂，她也不用被人當(dāng)棋子推來推去。

許漣漪捏了捏許意清的鼻子，“怪不得皇后娘娘總說你通透！”

許意清揉了揉鼻子，“四姐姐要明年就要嫁給魏王了，我這分明是為了你。”

“你可真是討打！”

******

一連幾日過去，沈甄的百香閣，可謂是半點(diǎn)聲響都沒有。

她一度以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可沒想到，六月初四，沈甄剛修剪了一盆牡丹，就見孫宓扯著一個(gè)滿臉膿瘡的婢女，氣勢洶洶地走了進(jìn)來，“沈甄，枉我那么信任你，長安城那么多家香粉鋪?zhàn)拥纳獠蛔?，單單就來做你的，你竟然拿這樣下作的手段來坑害我！”

話音一落，清溪與沈甄四目相對。

沈甄走上前，低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孫宓紅著眼睛道：“怎么回事？你還有臉問？我在你這買的胭脂香粉，送了我貼身婢女一個(gè)，可你看看她！她的臉還能要嗎？”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沈甄，我是念著往日的情誼，來捧你的場，卻沒想到你這么惡毒！”

沈甄捏了一下清溪的手心，“孫二姑娘，我毀了你的臉，于我有甚好處？我毀了你的一張臉，此后我的生意便不做了？”

“這便是你一開始想好的說辭！”孫宓流眼淚道，“是，我承認(rèn)，曾與你鬧過許多不愉快，可你斷不用這樣來害我！”

孫宓對一旁的婢女，道：“去京兆府！給我報(bào)官！”

“沈甄，人證物證具在，我看你怎么抵賴！”孫宓道。

沈甄在怎么佯裝鎮(zhèn)定，這心里頭到底還是慌的，然而就在孫宓說要去京兆府報(bào)官的一剎那，她這心，忽然就落回了原處，就像是一潭平靜湖水。

半個(gè)時(shí)辰后，外面?zhèn)鱽砺曧?，沈甄和孫宓一同向外看。

來的人是孫旭。

他雖不認(rèn)得沈甄，但沈甄卻在認(rèn)識他。

就在她給宋家女畫畫像那日。

孫宓上前一步道：“二哥?！?

孫旭皺眉，嚴(yán)肅道：“二姑娘，我辦案呢。”

孫宓一見孫旭沒有要偏袒她的意思，立馬哭了起來，指著一旁婢女的臉，哽咽道：“孫大人，阿宓那日若是沒將買來的脂粉送給自己的婢女，今日！阿宓便會(huì)是這個(gè)樣子！老祖宗若是知曉，不知會(huì)多心疼?！?

孫旭的太陽穴跳了跳，當(dāng)初兩家分家，就是不想卷進(jìn)二伯家的事里，現(xiàn)在倒是好，便是他們躲著走，還是要受這檔子威脅。

孫旭皺眉道：“可有物證？”

“有！”孫宓給一旁的婆子使了個(gè)眼神，那婆子立馬拿出些瓶瓶罐罐。

“大人，這都是咱們姑娘在這百香閣采買的?！?

孫旭又道：“可有人證？”

孫宓環(huán)顧四周，道：“孫大人，這不都是？”

“你自己的婢女婆子也能算？”孫旭道。

孫宓眼神一冷，連忙將外面的人招呼進(jìn)來，道：“我自然還有其他人證，她是隔壁首飾鋪?zhàn)拥恼乒?，我買東西那日，她也在?！?

“你信口胡說！”清溪在一旁道！

人證物證具在確實(shí)不好辦。

孫旭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人證物證具在，還請沈三姑娘跟本官走一趟吧?！?

清溪伸手去拉抽屜，正準(zhǔn)備將他們備好的物證拿出來，沈甄就摁住了她的手。

柔聲道：“好，我跟大人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孫旭：現(xiàn)在的人，都主動(dòng)要求進(jìn)局子？

沈甄：配合官府辦案，是每個(gè)長安百姓應(yīng)盡的義務(wù)。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