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拍下一場戲了,眾人沒多在這個話題停留,樊虹把沒吃完的瓜子揣進羽絨服兜里,開始講戲。
樊虹:“小唐?”
唐若遙從心不在焉中回過神,歉然道:“樊導(dǎo),我想休息十分鐘?!?
樊虹關(guān)切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若遙搖頭。
她不說,樊虹也體貼地不問,只溫和道:“那你歇一會兒,我待會單獨和你講?!?
唐若遙抱著秦意濃送的手爐到了角落里,向辛倩要來了自己的手機。網(wǎng)上鋪天蓋地,全都是秦意濃家世的新聞,文殊嫻也在群里了她不知道多少條,發(fā)了一連串的感嘆號。
唐若遙直接在群里點了一個文殊嫻發(fā)給她的鏈接,看完以后,臉色沉了下來。
她快步跑進了休息室,砰的關(guān)上門,引得周圍的工作人員紛紛側(cè)目,竊竊私語。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sorry……”
再打關(guān)菡的,也是一樣。
唐若遙的狀態(tài)很糟,連拍了幾遍都ng,樊虹是從不罵人的,她只會給你找問題,耐心地一遍一遍重來,用負罪感壓垮你。
一鏡重拍了六次,過了。
唐若遙窩到角落給秦意濃發(fā)消息。
網(wǎng)上的爆料是誰放的?
是你還是別人?
你在哪兒?
你再不回復(fù)我我要買機票回京了
一天的戲快拍完,拍攝最后一鏡之前,秦意濃終于回復(fù)了。
我剛下飛機,見面說
唐若遙:“?。?!”
見面?
你過來了?唐若遙本該欣喜若狂,網(wǎng)上剛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她高興不起來。
是啊秦意濃給了她一個地址:收工以后來這里
唐若遙咬住下唇,把所有想問的話都咽了回去,打字道:好
秦意濃坐在車里,捏了捏眉心,一個兩個的,怕都是要向她興師問罪了。秦意濃咬唇笑出來,為什么等著挨罵還這么開心?她怕是真的要抖m了。
片場。
“收工?!狈绶畔率掷锏臄U音器。
她低頭再抬頭,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主演就不見了。
樊虹:“???”
唐若遙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戲服脫了,套了件到膝蓋的長羽絨服,邊系圍巾邊大步流星往片場外走,行色匆匆。
后勤組的一個工作人員見狀忙拉住她,提醒道:“唐老師,車在這邊。”
唐若遙小半張臉埋在圍巾里,鼻尖被呼嘯的寒風(fēng)凍得微紅,道:“我暫時不回賓館,你們不用等我?!?
工作人員:“???好的。”
話音未落,唐若遙已再次走遠了。
坐上辛倩叫的車,唐若遙把手從兜里拿出來,打字道:收工了,大概半小時到
秦意濃秒回:等你
天寒地凍,空氣也灰蒙蒙的,可見度不高,司機平穩(wěn)地將車子開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唐若遙指節(jié)用力扣著機身邊緣,按捺住催促司機提速的沖動。
到達目的地,她立即推門,幾乎是跳下來的。
辛倩在后邊結(jié)賬,下來后才看清這是別墅區(qū)。
秦意濃提前打過招呼,兩人被保安放行,循著秦意濃給的定位往前走。唐若遙耳朵上掛著副藍牙耳機,耳朵里是秦意濃的導(dǎo)航語音。
“您已在目的地附近,目的地在您左側(cè)?!鼻匾鉂獾膶?dǎo)航說。
唐若遙沒按門鈴,鐵院門自動打開,從院門往前,有一大理石鋪就的筆直小道,道路的盡頭站著一道修長的女人身影。
沒戴帽子、沒戴圍巾、沒戴手套。
唐若遙磨了磨牙,心說:很好。
她摘下耳機,殺氣騰騰地邁步過去。
關(guān)菡和唐若遙錯身而過,攔住了跟上前來的辛倩,干脆利落地把辛倩帶走了。
秦意濃被揉進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里,頭頂傳來年輕女人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秦意濃埋在她懷里笑。
唐若遙用背幫她擋住風(fēng),將人帶進了門內(nèi),關(guān)上門。
而后秦意濃的臉被手指抬了起來,笑聲被取而代之,變成了連綿不絕的,細微隱忍的聲音。
唐若遙暫且松開她,氣息不穩(wěn),聲音低啞地問:“最近有通告嗎?”
秦意濃一只手抓著她肩膀的布料,已說不出話,斷斷續(xù)續(xù)地喘著氣,老實地點頭。
唐若遙把她抱到沙發(fā)上,小心地避開穿禮服會被拍到的地方,其他地方卻一個都沒放過。
秦意濃到得早,客廳的空調(diào)保持在適宜的溫度,皮膚暴露在空氣里也不會覺得冷,甚至因為唐若遙有些發(fā)熱,但唐若遙怕她著涼,還是拿了條柔軟的薄毯來,仔細地給她披上。
許久以后。
秦意濃終于能說出除了單音節(jié)以外的話了。
女人眉宇有著淡淡的倦怠,斜乜著眼瞧她時又透出幾分說不清的迷人風(fēng)情,秦意濃聲音微啞,帶著慵懶的鼻音:“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死?”
唐若遙連薄毯帶人一起抱在懷里,懷抱收得緊緊的不撒手,耳根微燙,但不吭聲。
秦意濃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我想喝水?!?
唐若遙剛得了女人的好,一時都想不到生氣,忙起身道:“水,水在哪兒?那兒嗎?”她四下環(huán)顧,奔著廚房的方向去了。
她倒了兩杯水回來,才問道:“房子哪來的?問林老師借的嗎?”
秦意濃喝水的動作頓住,神情微妙道:“我看起來那么像喜歡借房子的人嗎?”
“不是。”唐若遙說,“之前不是借過么,我就隨口一說。”
秦意濃抿了口水,淡然道:“不是借的,租的?!?
唐若遙頓了頓,方說:“嗯,挺好的?!?
她心說:租的比借的也沒有高貴到哪里去吧?
秦意濃總覺得她話里有些自己不喜的意思,解釋道:“我本來是想買的,但是離你片場近的,合適的房源不好找,手續(xù)又復(fù)雜,我就租了一套?!?
唐若遙眨眨眼。
秦意濃看著她,唇鋒抿出一分孩童似的執(zhí)拗,說:“我有錢?!?
唐若遙反應(yīng)過來,失笑道:“我沒說你窮啊。”
秦意濃哼聲。
唐若遙過來親了親她,眼眸清亮,柔著聲音哄她:“寶寶?!?
秦意濃心口都麻了,又仰臉和她接吻。
她方才的余韻尚未完全平復(fù),漸漸便有些情動,可唐若遙只是吻她,別的什么也不做。秦意濃知道美人計使不了第二次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唐若遙眼神略微凌厲:“紀家的事是你主動爆出來的是不是?”否則紀云瑤不會出面。
秦意濃嗯聲。
“為什么?”
秦意濃看她一眼,不答。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知道?!?
“但你還是做了?!?
“是?!?
唐若遙轉(zhuǎn)頭,死死地盯著茶幾上未喝完的半杯水,像是有深仇大恨,要把那水杯給盯出一個洞來。
秦意濃挨她近一點,繞到她正面,看她面無表情的臉:“你生我氣了?”
唐若遙硬邦邦地說:“沒有?!?
秦意濃故作大方:“你要是生氣的話就罵我?!?
唐若遙心說:你明知我不會。
她只會一個人生悶氣,慢慢消化掉。
秦意濃牽住她一只袖子,晃了晃,軟下聲音道:“不要生氣啦?!?
她從影以來,嚴格訓(xùn)練臺詞,甚少用家鄉(xiāng)調(diào)子講話。聲線本來就偏柔,撒起嬌來更是讓人骨酥筋軟,渾身過電。
唐若遙繃住的臉不消一分鐘就破了功。她嘆了口氣,伸手過去捏了捏秦意濃的下巴,問:“為什么事先不告訴我?”
這幾天她們通過那么多次電話,秦意濃一個字都沒泄露。
秦意濃乖乖答:“怕這些煩心事影響你拍戲?!?
唐若遙指尖用力,在她下巴捏出了紅印,秦意濃眉頭都沒皺一下。過后唐若遙又給她吹了吹,道:“下次不能這樣了。”
秦意濃點頭。
唐若遙握住她的手,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似有千萬語,久久。
最終她還是把從在片場知道這個消息,到現(xiàn)在一直縈繞在她心里的話說出了口。
唐若遙眼圈微紅,說:“寶寶,我有點難過?!?
秦意濃溫柔地瞧著她,笑笑說:“乖,不難過?!?
唐若遙沒辦法將自己置身事外,她喉嚨發(fā)堵,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把紀家搬出來,他們又開始往你身上編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了,明明不是這樣?!?
秦意濃卻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連站出來面對那些人的勇氣都沒有。世事難兩全,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就足夠了?!?
“我嗎?”唐若遙聲音微啞,眼睛更紅了。
秦意濃點頭,又搖頭。
秦意濃說:“你不是最重要,你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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