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葉兒嘟著嘴,又跳下地,將茶壺拿過來往何氏的杯子里倒,只倒了小半杯,那壺里果然就沒有水了。連葉兒干脆又將壺蓋打開來,給何氏看了。
“你這孩子,燒一回水,你咋不多沏點兒茶?!焙问峡茨菈乩锎_實沒有水了,就舔了舔嘴唇,咧嘴埋怨道,“就這點,夠誰喝的?你看你爹娘多實在厚道的人,你這孩子,你不會待客???”
連葉兒的臉就更黑了。
“咱這屋里,誰是客啊,我咋沒看見?”連蔓兒笑著給連葉兒解圍。
“哪有客人天天來,一來就不走的?!边B葉兒接著道。
“俺那不是看著你們親香嗎?!焙问弦琅f咧嘴笑道,“就算不是客,你弄這么點水,俺不算啥,可這不還有蔓兒嗎?!?
何氏這么說著,又討好地沖連蔓兒笑了笑。
“這一杯就足夠了,我不渴。”連蔓兒就道。
何氏這才沒話說了,又咕咚一口將那半杯茶喝了,然后就看著連蔓兒手邊的那兩碟子毛嗑和花生。
連葉兒往連蔓兒身邊坐了坐,隨后就將那兩個碟子又挪的離何氏遠了些。如果不是連蔓兒來了,什么都不拿出來招待不像樣,她才不會又沏茶又裝花生、毛嗑出來那。
其實,連葉兒也知道,以她和連蔓兒的親厚,如果她什么都不拿出來,連蔓兒并不會怪她??墒牵龑幵缸尯问险垂?,也還是要拿這些東西來招待連蔓兒。因為,這是她的一片心。
“一來就不走,燒點水,我們誰都沒怎么喝,就都讓她喝了。我今天特意就少沏茶。這有吃有喝的,她更不走了?!边B葉兒側(cè)過頭對連蔓兒道。
連葉兒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特意壓低聲音,顯然這話也是說給何氏聽的??珊问蠀s好像什么都沒聽到,泰然自若地坐在那,紋絲不動。
“這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嘍。”何氏的眼珠子在兩個碟子上打轉(zhuǎn),一邊嘴里說道,“燒火要燒幾個柴禾,老太太都把著。一天喝不上一口熱水。花生、毛嗑啥的,都沒俺的份。她們吃,就讓俺看著,饞俺。”
連蔓兒撫額,連葉兒黑面。
連蔓兒和連葉兒、趙氏說話,連守禮一聲不吭地在地下干活。大家誰都不去搭理何氏,可何氏神態(tài)自若,也不管大家理不理她,她還自顧自地搭話。
看何氏這樣,連蔓兒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大家伙都說何氏那一家門都進得去,那一家的炕上都坐的住了。
因為,你就算是攆她,她要是不想走,她也不會走。給她臉色看,給她話聽,她根本就不當(dāng)一回事!
這也是一種天賦,一種技能吧,連蔓兒想,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一點的。
“老羅家老不是東西啦,那個羅小鷹,長的一張驢臉,就是個克夫相。把二郎當(dāng)驢子使喚啊,二郎那個傻子,這回算是掉井里了?!焙问蠂Z叨起二郎的話題來。
“他三嬸你說說,二郎現(xiàn)在一個月掙那老些錢,這要是還在家里,那是個啥境況?現(xiàn)在,對填給老羅家了。”
“每月的糧食,不都給你按時送過來嗎?!壁w氏就道。
“送是送,都是老太太收著,一個米粒都到不了俺手里。老太太還跟原先那樣,俺就沒一頓飯能吃飽。他三嬸,你看看俺瘦的。都皮包骨頭了?!焙问暇娃燮鹦渥?,讓趙氏看她的胳膊。
何氏不洗腳,自然也不洗澡。那胳膊上一圈圈的灰黑,連蔓兒看了一眼,就忙將視線挪開了。
“照這樣啊,俺也活不了幾年了。”何氏竟然傷感起來,“老連家啊,太能磋磨媳婦了。你們分出來過的,算是出了火坑了??蓱z俺”
聽著何氏的抱怨,連蔓兒突然意識到,何氏在別人家里,只怕也經(jīng)常這么說。老連家磋磨媳婦,是哪一個在磋磨?
答案不自明。
“二伯娘,你出來串門,我奶樂意嗎?”連蔓兒問。
“她哪能樂意,俺們天天圍著她轉(zhuǎn),她才樂意那。”何氏立刻就道,“恨不得把俺們都拴褲腰帶上使喚?!?
“那你咋出來了?”連葉兒就問,“還天天出來?!?
“芽兒在她跟前給她打零,俺就出來了。”何氏道,“她就坐屋里,門都不咋出,俺還真能讓她給看住了?”
“那你出來,她就不知道?”連蔓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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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何氏這樣的人,其實蠻有趣,讓人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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