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走了,再晚該遲到了。”五郎在前面招呼道。
“哦,來了。”小七應(yīng)了一聲,也不理連守信,扭頭就跑了。
連守信被晾在當?shù)兀锬┑娘L(fēng)吹來,卷著幾片落葉,在他的腳跟前打了個旋兒,又吹走了。
將飯桌收拾了,張氏對趙氏和連葉兒囑咐了兩句,就要回酸菜作坊?,F(xiàn)在連家的酸菜作坊又開張了,張氏就主要管著作坊那邊。連記早點鋪子這里,由連守信看著。
連守信沒敢攔著張氏,他攔住了李氏。
李氏總是要給姑爺面子的。
“娘?!崩钍献诳焕?,連守信就側(cè)著身子,坐在炕沿上?!八蠊檬沁@么提了,親上做親。可我并沒答應(yīng)啊。孩子他娘跟我嘮著嘮著,不知道咋回事,就生那么大的氣?!?
“親上做親,這應(yīng)該是好意。”李氏個性溫和,說話也慢聲拉語?!白约杭业暮⒆由稑?,咱自家都應(yīng)該知道。做親啊,都講究個般配,虧著自己個不好,也不能虧著人。孩子們不般配,這是一生的不如意。手心、手背地,那都是肉。咱蔓兒的樣貌、人品是啥樣,咋地也得說個差不多的。那差的多的,也不能上門來說不是嗎?!?
李氏的話說的很含蓄,直接說連蘭兒做的事不應(yīng)當,說金鎖配不上連蔓兒,那不是李氏的風(fēng)格。當然,如果換做是周氏,這個時候肯定是直接罵上了。
不過,連守信也聽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自家的閨女,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虧著自己個還沒啥,這一生的大事,要是虧著閨女,這當娘的會咋想?這比真拿刀剜她身上的肉還疼啊。你們老爺們心粗,哎。”
李氏說著話,就穿鞋下炕。雖然心里還有很多的話,但是李氏不能什么都說,就是這些她能說的,她也不便往深里說。
“夫妻倆,沒有隔夜的仇。說開了就好了。你忙你的吧?!?
“娘,這事,是怪我。孩子他娘對我、對我家里的人,那從來都是沒說的。娘,你這一說,我就明白了?!边B守信忙站起來道。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李氏笑道。
連枝兒、連蔓兒和張采云就陪著李氏從鋪子的后院出來,繞過菜園,從西跨院的角門進了宅子里,順道正好去酸菜作坊看了看。
酸菜作坊里,張氏正帶著人忙活著。今年用的都是去年的老人兒,大家見她們來了,就都停下手,笑著打招呼。
“都是利落人?!崩钍暇托Φ溃澳銈兠δ銈兊陌??!?
因為怕耽誤大家干活,李氏只看了看,就出來了。
“娘,你先回去,我一會就來。”張氏就道。
“你忙你的,有枝兒和蔓兒陪著我那。”李氏道。
回到內(nèi)院,大家就都到東屋來。太陽已經(jīng)升上來了,陽光透過琉璃窗,灑滿了炕上,將兩間屋子照的亮亮堂堂的。
“還是這琉璃窗子好,透亮?!崩钍仙峡徽f道。
說著話,李氏就將炕上一個大包袱打開。包袱里面放的是幾個用紙包裹的棉花包,還有幾個裁好了的尺頭。李氏挑了一個尺頭,在炕上鋪開。
那是一件細布的棉襖里子,看大小,應(yīng)該是連守信的。
李氏又拿了一個棉花包打開來,先撕了一大塊下來,放在細布里子上,接著又用兩手將棉花撕成一小片一小片薄薄的棉絮,一片緊壓著一片,層層疊疊地絮了起來。連枝兒和張采云也拿了另外一件裁好的里子,兩個人一起開始絮棉花。
連蔓兒沒急著上炕,她先搬了一個小炕桌放在炕上,又拿了一個茶壺,從旁邊的茶葉盒子里取了一撮茶葉放進茶壺里,轉(zhuǎn)身出屋♀屋的灶上,坐著一只大水壺,里面的水已經(jīng)燒滾了。連蔓兒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塊棉布巾帕下來,墊在水壺提手上,將水壺里的水倒進茶壺里。
茶壺里的茶葉被熱水一沖,就有茶葉的清香漾了起來。
沏好一壺?zé)岵?,連蔓兒又將水壺重新放回爐灶上,又在水壺里加了些水,繼續(xù)燒著,這才提著茶壺進屋。
將一壺茶并幾個茶碗都擺在炕桌上,連蔓兒又拿了攢盒,裝了一攢盒各樣的點心和果子,也在炕上上放了。
“姥,喝茶吃點心。采云姐,喝茶吃點心。”連蔓兒招呼。
連蔓兒也上了炕,坐在李氏身邊,看了一會,她也學(xué)著李氏的樣子,往里子上絮棉花。
“姥,你知道為啥,我娘就跟我大姑不對付嗎?!边B蔓兒小聲問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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