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爬到山坡上的程迦愕然回頭,車停了,四周車窗濺滿鮮血,像血糊的燈籠。
有人的頭緩緩靠上玻璃,鮮血如注,血洗而下。
風在呼嘯,眾人撲上去。
達瓦凄厲地慘叫:“四哥?。?!”
門緩緩打開,走出來的卻是,何錚。
達瓦撲上去抱住他大哭。
程迦猛地呼出一口氣,臉色慘白,扭頭在雪地里飛奔。
她避開交戰(zhàn)地,跑到廠房入口,只見交火后的現(xiàn)場一片狼藉,到處是血,每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有人扭著犯罪分子,有的還在往里沖,一片混亂中,她看到有位警官的防彈衣被擊穿,鮮血從雪洞里流出來。
程迦握緊拳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可全是陌生的臉孔。濤子胡楊桑央,一個都不在。
“彭野!”程迦喊,火光映在她眼里,“彭野呢?”
沒人回答。這名字似乎對所有人都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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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礦區(qū),不少人在汽油爆炸里受了傷,而彭野顧不得燒傷槍傷,和老鄭等人浴血從大火里沖出來。
黑狐逃進坑坑洼洼的礦坑,眾人猛追,跑上一個地勢高的礦頂卻一眼望見他留在遠處做后手的車。
幾個心腹護著黑狐撤退,兩敗俱傷,雙方不斷有人落敗下去,不斷分裂成多個小戰(zhàn)場。
礦區(qū)地勢起伏,風雪中顛簸前行。
直到黑狐身邊最后一道防線牽扯住胡楊和老鄭,只剩彭野和桑央有余力緊咬不放。
追至一處鹽礦坑,黑狐和一人跑上鐵板橋,子彈打在鋼鐵上哐當作響。彭野一槍命中黑狐背部,卻不料被他手下打中腹部。
雖有防彈背心,但劇烈的沖擊力讓彭野從橋上翻落,跌下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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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和最后一個手下跑近了車,桑央從掩藏的鋼架后閃出來,瞄準黑狐,可黑狐扯過身邊人,那人爆了頭。
黑狐以人做擋箭牌,極速開槍,子彈擊碎桑央手里的槍,穿透他的手臂。
桑央慘叫一聲,從橋上摔下。頭撞到鐵板,一時沒了反應。
彭野五內劇痛,緊揪著腹部從坑底爬起身,看見槍掉在坡上。他摔落的位置剛好有鋼架擋在他和黑狐之間,回頭卻見桑央趴在地上,黑狐手里的槍瞄準了他的頭。
雪很大,蓋不住他滿身的燒傷和槍傷,他望了一眼坡頂上掉落的步.槍。
那一刻他什么也沒想,或許想到了二哥。
沒有任何遲疑,他朝桑央撲過去,把他推下更深的鹽礦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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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區(qū)的戰(zhàn)斗接近尾聲,黑狐的手下幾乎全被抓,只有一兩個負隅頑抗。勝負可定,更多的人繞過爆炸起火的廠房涌去礦區(qū)。
程迦終于看見了濤子,撲過去揪起他的衣領,厲聲:“彭野呢?!”
“七哥追著黑狐去……”
程迦扔下他往外跑。
漫天風雪,鹽礦天坑白花花的,只有血和泥,看不見人。
“砰”一聲槍響從遠處傳來,那一聲不一樣。
程迦愕然回頭望北方,風雪漫漫無前路,那一槍好似穿透她的心臟。
風雪鋪天蓋地,程迦心口一陣凄惶,有種根本解釋不清的感應,她用盡畢生的力氣朝槍聲方向跑去。
眼紅如血,她要去見他。去見他去見他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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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撕破雪幕,
子彈穿透了彭野的防彈衣和胸口。
那一刻,彭野后悔了。那夜在長江源,為什么不回答她――
雪面上起了風;她笑容大大地回頭,指著他說:“北方?!?
那一刻,他看見漫山遍野的風為她站立;
――悔恨。為什么不回答她:程迦,我對你初動心的一瞬,是北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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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順著彭野嘴角涌出來,他站起身。黑狐在逃。
彭野捂住胸口,一步步朝山坡上走,腳下拖出一長串血跡。
他爬上坡頂,彎腰把槍撿起,背脊筆直地站了起來。他在風雪里抬起左臂,把步.槍架在被火舌糊焦的袖子上,瞄準黑狐。
黑狐坐上駕駛,150米的距離對彭野不是問題,但他眼睛模糊了,身子也在晃。
黑狐發(fā)動汽車,彭野瞇起眼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穩(wěn)住架槍的左手臂,扣動扳機。
子彈穿透風雪,血液噴濺擋風玻璃。正在加速的汽車驟然停止。
步槍砸落地面。
彭野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坍塌一般猛地半跪下去。
鮮血早已染紅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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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在風雪里看見他,她看見他了。
她瘋了般沖下山坡:
“彭野!??!”
他似乎聽到,又似乎沒有。
風聲很大,世界沒了聲音。
他對這片土地的使命終于完成。
可為什么還是遺憾――
還是遺憾,如果剛才用力一點,撲得更遠一點,那枚子彈會不會就能擦身而過,叫他幸免。
他黑色的瞳孔散了又攏,攏了又散,固執(zhí)堅持著什么。
――
走風坡上他那心愛的姑娘曾問,這一生有什么心愿。
不過是,
洗盡腐朽罪行,還他一生磊落光明;
免他疲憊辛苦,準他清清白白離世,干干凈凈入土。
那天她說,祝你得償所愿;
可這死亡的遺憾與悔恨,誰能為他豁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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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彈衣?lián)舸┯姓鎸嵃咐龔V州916,不傳播不好的信息,就不說槍支類型了
(原來文章后半段鏡頭切換有點散,合并了一下。另,你們真的沒注意到?也沒注意到日色崗離風南鎮(zhèn)的距離?曾經追文時的敏銳嗅覺去哪兒了,趕緊的,吐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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