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久沒說話,林麗終于沒忍住,轉(zhuǎn)過去看她:“程迦,我在救護(hù)車上看見那個叫彭野的男人了?!?
“嗯?!?
“在路邊,走得很快;后邊跟著個女的,拖著箱子?!?
女人都天生精明。
程迦看她:“想說什么?”
“程迦,不應(yīng)該啊?!蹦阍趺磿s回來?
“我只是想回來冷靜一下,等下次再找他?!边@也是真話。
“等下次?”林麗恨鐵不成鋼,“要我,現(xiàn)在就沖上去?!?
“前女友的事,應(yīng)該由男人解決,而不是女人?!背体群喍痰?,并沒多說。
她不想賭氣,也不想對峙,更不想和韓玉上演兩女爭一男的好戲,雖然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贏。
沒意思。
看到韓玉抱著彭野,頭幾秒心里的確刺著,但她很快冷靜了,平靜之后,還是決定先回去。
韓玉的話,程迦根本不信,就彭野那悶騷又死犟的性格,給她打電話,主動說想念?
韓玉有備而來,把她當(dāng)敵人了。
她該怎么做,
拆穿她,羞辱她,看她顏面盡失;或者無視她,按兵不動站在彭野身邊,女王一樣冷眼看她落敗?
她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成就感。
前女友的事,應(yīng)該由男人解決,而不是女人。愛慕者同理。因為這應(yīng)是男人的責(zé)任,更因為女人的出面總能給另一個女人加倍的恥辱。
林麗問:“那你后來怎么回事?”
程迦不答,轉(zhuǎn)過頭去閉上眼睛。
當(dāng)時,她只是安靜地回想和分析著韓玉在飛機(jī)上的一舉一動,可想著想著,就想到了王珊,想到了江凱……
而后那個小孩蹦出來,他的母親當(dāng)眾指責(zé)她,她一怒之下推了那個母親……
一切就變得不可控制了。
如果沒遇到那對母子,她早平安返回。
程迦望著窗外。其實,這次來,真正想問的是他準(zhǔn)備好沒有。接受她過去的一切。
可她在醫(yī)院醒來,她突然意識到,或許他一直都準(zhǔn)備好了,但她沒有。
她該解決的事,并沒有解決;她該掃清的路障,還在那里。
她這次來,沖動了;
“他處理韓玉,我處理自己?!背体缺犻_眼睛,安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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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虹橋機(jī)場,程迦知道林麗得趕回西寧,讓她走,林麗非把她送到出口,程迦就看到了奔馳車邊的程母繼父和方妍。
林麗道:“你媽真年輕漂亮,那身材比你差不了多少?!?
程迦看一眼林麗:“你叫他們來的?”
林麗趕緊揮手:“我趕飛機(jī)去了。”
她走幾步了,側(cè)頭,程迦的媽媽……是八.九十年代的一個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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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在原地站幾秒,過去打招呼:“叔叔,媽,方妍?!?
方父是大學(xué)教授,看著程迦,慈笑著點點頭;程母很淡定,化了妝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倒是方妍最急:“程迦,你是不是又抑郁,又控制不住……”
“你這說話方式就不妥?!狈礁赴櫭即驍嗨脑?,“別總拿她當(dāng)病人,她是你妹妹?!?
方妍低下頭。
程迦道:“我沒自殺,想吃藥,但一時心急吃多了。”
方父拍拍她的肩膀:“上車,回家好好休息?!?
程迦點頭。
“張嫂給你做了很多補身……”程母抬手拉程迦的肩膀,程迦側(cè)身躲過。
上車后,方妍看看父親,又看看程迦,問:“程迦,你去格什么木,做什么?”
“……找人?!?
方妍看她不想答,想著父親的話,就沒問了。
程母卻開口:“男的女的?”
“……男的。”
程母閉了嘴。
程迦回了方家別墅,她嫌身上臟,洗了個澡。
流水沖洗她的身體,她立在鏡前打量自己,不覺就想起那晚簡陋的客棧浴室里,她和他在鏡前瘋狂地做.愛。
時間錯亂。她的浴室精致堂皇。
她想,她至少應(yīng)該和他睡一夜了再回來。
她走近了看鏡子。脖子上的傷口早結(jié)痂脫落,胸脯上的槍傷也好了,留下很深的疤。
她擦干自己,出浴室換衣服。
有人推門進(jìn)來,是程母。
她很久沒說話,程迦問:“有事么?”
程母道:“你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那個男人知道嗎?”
果然是親媽,看得準(zhǔn),出刀也準(zhǔn)。只是,程迦在格爾木車站的那一刻才發(fā)覺,根源不是那些男人,而是母親。
“他不用知道?!背体日f,“他很好。”
“迦迦,聽話,好好接受治療,別再……”
“我沒自殺。”
“反反復(fù)復(fù),這種話你說過多少遍?”程母壓低聲音,忍了又忍,看不出是痛苦是生氣還是羞恥,“居然在車站骯臟的公共廁所……”
“這次真的是意外?!背体扔行┟摿Γ拔椰F(xiàn)在很累,不想和你講……”
“我也累!你能不能聽話地把病治好,別再折磨我了。”
程迦手腳無力:“原來是我在折磨你?!?
她消極的諷刺,讓程母冷靜下來。她審判道:“你知道你現(xiàn)在這種行為有多不負(fù)責(zé)任嗎?”
程迦盯著鏡子里的程母:“你告訴我責(zé)任是什么?”
程母撫額,忍怒道:“我請你別再提那些陳年……”
“責(zé)任是搶你女兒心愛的男人,責(zé)任是鼓勵你的繼女去喜歡你女兒的男朋友?”
兩人同時大聲后,房間里陡然寂靜。
“你不是愛,是臆想。徐卿是你父親的朋友,他對你是出于對晚輩的照拂,你卻幻想那是愛,幻想你們是一對。醫(yī)生說了,你對他是喪父后的戀父情結(jié)和自責(zé)?!?
程母說到此處,眼底劃過一絲痛苦,
“要不是帶你去吃冰淇淋,你爸會出事?……那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我怪過你一句沒有?”
程迦什么也沒說,她想到了格爾木車站里被女人護(hù)著的小男孩。
母親的確沒怪一句,她直接沖進(jìn)醫(yī)院抽她,被醫(yī)生護(hù)士攔住,她于是走了,她住院半個月她都沒去看。還是徐卿照顧她。
母親和女兒的矛盾早已不可調(diào)和,至親的人互相傷害起來,至狠至厲。
“你從不和我談你的事,王姍和我都比你親。你什么都不說,戀愛也不告訴我。如果知道江凱是你男朋友,我怎么會鼓勵王姍?后來事情鬧大,全因你性格太硬不饒人。如果是江凱出面,就不至于鬧出那個結(jié)果?!?
程迦臉色慘白,仍想著格爾木車站里被女人護(hù)著的小男孩。
心灰意冷,大抵就是此刻她這種感覺。
“你就這樣安慰自己吧?!彼哌^她身邊,
還擊,“對了,你得感謝徐卿,那時我年紀(jì)小,他雖然喜歡我,忍不住對我好,卻一直拒絕我。不然你就和你女兒睡了同一個男人。刺激么?”
程母白了臉,“啪”一巴掌扇在程迦臉上。
很快,方妍沖進(jìn)來,急道:“阿姨你這是干什么呀?!怎么能打人呢?!”
“不用關(guān)心,不疼。”程迦拂開她的手,提包出去,方妍追:“程迦你需要休息??!”
程迦頭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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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室內(nèi),燈光朦朧。
程迦解開衣服,露出半邊滾圓的胸脯,她在床上躺好。
“準(zhǔn)備好了么?”男人問。
“嗯?!?
他手指觸到她胸脯上,摸了摸那塊子彈造成的傷疤,問:“罌粟花?性感,魅惑,謎一樣。適合你?!?
“艷,俗。”
“你喜歡什么花紋?”
程迦告訴了他,問:“你刺過么?”
“沒有。要紋好這個,難度大啊?!奔y身師說,“我盡力一試?!?
程迦抬起眼睛,望向窗外。
城市的夜空灰蒙蒙,她卻看見了夏季大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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