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程迦迅速穿上褲子,翻出件大衣套上,對阿槐說:“你別亂跑?!?
她拉開門,彭野十六他們都開了各自的房門。
程迦說:“你們聽出來了?”
十六說:“是驛站里那女的?!?
彭野說:“應(yīng)該是她朋友出事了?!彼f話時目光里還帶著嚴(yán)肅,看了一眼程迦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提醒。
程迦這才意識到扣子沒完全扣上,胸前一片春光。
程迦扣上扣子,說:“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留這兒?!迸硪罢f。
他看向十六房里的三個男人,說:“程迦和阿槐到你們房里坐一會兒,別亂跑,我和四哥下去看看?!?
程迦沒反對,讓開一條路。
阿槐也出來了,彭野經(jīng)過時,輕聲叮囑了句:“注意安全?!?
程迦看著彭野走了,對阿槐說:“去那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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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幾戶人家開了大門,黃橙橙的光鋪在青石板上。不遠(yuǎn)處,一個女孩肩膀上架著另一個女孩,踉踉蹌蹌地往這邊走。
幾個當(dāng)?shù)鼐用駨募依锍鰜韲先ィ?
“這是咋啦?”
“發(fā)生啥事兒?”
“是不是遇著狼了?”
安安走不動了,把肖玲放在地上:“有沒有醫(yī)生?診所在哪兒?”
“姑娘你別哭啊,等著,我馬上找醫(yī)生來?!闭f話的人風(fēng)一般從彭野面前跑過。
彭野過去看,肖玲披頭散發(fā),血糊了一頭,看不清臉也不知死活。
彭野第一眼就覺得怪異,卻說不出。
他問:“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安安抬頭見是彭野,喊了聲大哥,眼淚直落。
這里黑得晚,肖玲說天還亮,要去山上的寺廟看看,想拜個菩薩保佑回去了找份好工作。肖玲去寺廟背后插香,然后一直沒回來。安安找半天沒找著,眼瞅著天快黑了,意外發(fā)現(xiàn)小懸崖上有石頭滑落的痕跡。
她猜想肖玲可能失足滾下山溝了。
當(dāng)?shù)厝苏f山溝里有狼,天黑了人不能進(jìn)去;安安獨自去找,找到時,肖玲就是這幅樣子。
彭野捏了捏肖玲的手腕,還有微弱的脈搏。
他撥開她的衣領(lǐng),突然間明白了一開始的那種怪異感,這件衣服。肖玲身上穿的是程迦的衣服!
彭野一看肖玲的脖子,說:“遇著狼了?!?
她脖子上全是狼的爪印和牙印,可她運氣好,撞上一頭正在學(xué)捕獵的小狼,沒咬到她的氣管。
當(dāng)?shù)厝艘谎劭疵靼?,道:“這姑娘運氣好啊?!?
彭野說:“的確運氣好,遇上個好的同伴?!?
他冷淡看了安安一眼:“找人是你的愛好么?還總一個人擅作主張?!?
安安哭花了臉,癟著嘴不吭聲。
彭野握住肖玲的頭檢查了一下,太陽穴撞凹,頭部其他地方也沒幸免。傷得嚴(yán)重,能活算是命硬。
很快,醫(yī)生趕來,檢查后說:“趕緊送去縣上醫(yī)院?!?
有好心人說:“我家有小貨車,拉你們走?!?
還有人說:“拆塊門板下來,給她躺上,別又搗騰傷更重?!?
安安不住地說謝謝。
彭野把醫(yī)生拉到一邊,問:“她傷得怎么樣?”
醫(yī)生嘆氣:“這姑娘命硬,但……醒過來的幾率不大?!?
眾人用門板把肖玲抬上貨車,安安走到彭野跟前,眼淚汪汪:“大哥留個電話吧,萬一有啥事兒我也不知道還能找誰?!?
彭野給了電話。
小貨車?yán)讼г谝鼓焕?,留下來的村民們在路邊閑聊議論。
彭野往回走,臉上烏云罩面,何崢問:“怎么了?”
彭野說:“她穿的那件衣服是程迦的?!?
何崢一愣:“你說她成了替死鬼?”
“對?!?
“你剛也看了她身上的傷,是山上的石頭撞的?!?
“是巖石還是其他鈍器,現(xiàn)在也說不準(zhǔn)了?!迸硪暗?,“他們知道夜間有狼出沒?!?
何崢說:“也算費盡心機。但……程迦是不是暫時安全了?”
彭野沒答,只道:“明早趕路?;厝チ?,別提衣服的事?!?
何崢說:“我知道?!?
彭野回去只說肖玲下山時失足墜落,受傷被送去大醫(yī)院。大家并無懷疑。
第二天,一行人與何崢阿槐告別,繼續(xù)上路。
臨行前,阿槐把程迦叫到一邊,說:“我想了一晚上,有件事還是要告訴你?!?
程迦問:“什么事兒???”
阿槐臉紅了紅,小聲說:“我和你說清楚點兒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緒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說了聲對不起?!液芎ε?,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頭會打死我的……我就……帶他回家了……后來,他走的時候,我說,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來找我,好歹臉熟。他說好……他真不是那種,你想的……”
阿槐聲音越來越小,低頭搓著衣角。
程迦:“……”
她沒有明白她的目的,問:“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阿槐揚起頭,搖了搖,微笑:“就是想和你說而已?!?
程迦看了她幾秒,她柔柔弱弱的,程迦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腦袋,說:“乖嗯?!?
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阿槐走去何崢身邊,看著他們的背影。
車開動的時候,她說:“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崢看了她一眼,沒問為什么,只是嘆了口氣:“那個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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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底崗日附近的盆地與山脈由石炭紀(jì)時期的火山巖沉積演化而成,地勢崎嶇,碎石遍地。程迦坐在車?yán)?,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顛得人骨頭散架。
天氣放晴,高原上日頭曬,一路火山巖居多,灰白慘淡,雜草極少。太陽把世界照得白燦燦的,像行走在鏡面里。
程迦用防風(fēng)罩和護(hù)目鏡把自己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晒饩€刺眼,道路顛簸,走了沒幾個小時,她就有些吃不消,感覺要暈車,好在早餐沒吃什么東西,不至于嘔吐,就閉著眼睛強忍了下去。
忍一段時間,就搖晃著睡著了。
夢里依然有彭野,但這次,她只是抱著他的身體,撫摸著。
夢境像緩慢的流水。有女人在唱歌,柔而緩,山風(fēng)一樣輕盈:
“阿惹阿惹別走開
走開了阿哥會傷心的
如果阿哥傷心了
心里的話兒向誰說……”
有人輕敲她的車窗:“程迦?!?
彭野的聲音隔著車窗玻璃,有些模糊。
程迦緩緩睜開眼睛,那個夢一樣的歌聲在車?yán)镙p唱,
“月亮月亮別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