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愣住，竟啞口無。
程迦說：“你那朋友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因?yàn)樗撗健！?
“……”
安安跑去程迦面前：“她非要找手機(jī)，我只得陪她去。雪地那么廣，也不能一直牽著手低頭找。我找了一會兒，回頭她就不見了?！?
程迦聽完，道：“你們找手機(jī)的方式不對。”
安安問：“哪兒不對?。俊?
程迦說：“昨天下那么大的雪，手機(jī)被雪埋了，你們得開著挖掘機(jī)和吸塵車去找。”
安安：“……”
程迦冷笑一聲：“她找死，你也是個沒腦子的?！?
安安面紅耳赤，想了想，又懇求：“咱們一起去找找吧?！?
程迦淡淡瞟她一眼，不回答也不動身。
安安看出她的意思是no。
安安說：“她就是嘴賤，沒有惡意的。昨天她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程迦覺得可笑：“我的心沒那么容易進(jìn)去?！?
安安說：“既然你不怪她，就幫幫忙吧，求求你了?！?
程迦說：“彭野說不要我亂跑?！?
安安問：“彭野是誰？”
程迦說：“一個會栽我手上的男人。”
安安不懂，無半秒，求：“一起去吧，我實(shí)在方向感不好，不然我就一個人去，也不會求你?！?
程迦說：“我挺佩服你，能冒著迷路的危險(xiǎn)一個人去?！?
安安急道：“她是我朋友啊。她出了事我會一輩子不安?！?
程迦沒搭話。
安安問：“你方向感好不？要是不好，我就不搭上你了?！?
程迦沒撒謊：“挺好的。”
安安眼睛一亮，程迦說：“雪盲，沒用?！?
在雪地里，沒有參照物，人以為自己走直線，結(jié)果卻會走成一個圓。
安安咬咬牙，說：“我走了?！?
程迦皺眉，不耐煩：“你能別找死么？”
安安立在幾步外，別著頭不吭氣。
“你摸不清方向，這又沒手機(jī)信號。等他們回來?！?
“不行。肖玲不會原地等，一定會找回來的路，我怕她反而越走越遠(yuǎn)，到時大家一起也找不到，她就沒命了。再說，萬一她遇到婆婆說的流氓怎么辦，萬一她失去行動能力了怎么辦？”
程迦沉默了。
流氓是莫須有的，但現(xiàn)在的情形的確危險(xiǎn)：如果肖玲越走越遠(yuǎn)，幾小時后彭野他們回來只怕也找不到；況且，如果肖玲摔進(jìn)雪坑，她會在短時間內(nèi)活活凍死。
程迦摁滅手上的煙，說：“走吧?！?
安安驚訝；
“說好了，”她站起身，指遠(yuǎn)處的山坡，“走到那個山坡就回頭。到了那兒找不到，也必須返回。
救人要盡力；也要保護(hù)自己?！?
“好?！卑舶灿昧c(diǎn)頭，又納悶，“你剛不是說，雪盲會迷失方向，走成圓圈么？”
程迦看她一眼：“手機(jī)里有指南針?！?
安安：“……”
原來剛才她只是想阻攔她冒險(xiǎn)。
安安跟在她身后，看她的長發(fā)在雪里飄，她小聲道：“你提醒我，我自己用指南針就好了。”
程迦不咸不淡道：“閑著無聊，去走走?！?
“哦?！卑舶苍谒砗笪⑽⒁恍?，覺得走在雪地里也溫暖了。
她猜，程迦一定是擔(dān)心如果肖玲掉進(jìn)雪坑或者失去了意識，她一個人救不了。
程迦邁著大長腿在前邊走，安安努力跟上：“你是不是去過很多……”
“別套近乎?！背体葲霰〉卮驍啵拔覀儾皇且活惾?，也不會做朋友?！?
“哦?！卑舶部s縮脖子，閉了嘴。
兩人一前一后，在齊小腿深的雪地里前行。
世界白茫茫一片，回歸安靜，她們的身影在雪地上變成兩個小黑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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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中午，安安再次急匆匆跑進(jìn)院子，她的衣服帽子頭上全是雪。
她沖進(jìn)門，大聲喊：“程迦！”她們約定好走散就自己回來，別亂跑。
樓梯間傳來腳步聲，安安驚喜地跑去，卻愣?。骸靶ち?？！你回來了？！”
“啊，剛到?！毙ち崦^發(fā)，眼神躲閃。
安安喜極，又驚慌：“那女孩不見了，我們?nèi)フ艺摇！彼ち嵬馀?，肖玲甩開她的手：“誰呀？”
“住我們隔壁的啊。我和她一起去找你，結(jié)果踩到坑，滾散了。”
“你都回來了，或許過一會兒她也回來了?！?
“按理說她比我走得快。一定是被埋在哪兒了，或者被什么東西砸到。”安安把肖玲拉到門口指給她看，“就那個山坡，不會迷路的，我們一起去，萬一她受傷咱倆還能扶她回來，我一個人拉不……”
“不去?！毙ち岵荒蜔澳桥撕芸床黄鹞覀兊?。”
安安：“她是為了找你才出去的啊?！?
“我累了，走不動了。去了也救不了人，或許又摔坑里。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萬一程迦她等不了了呢？”
“哪有那么多萬一？”
安安咬咬牙，氣道：“我走了，如果他們回來，告訴他們?nèi)ツ莻€山坡幫忙，轉(zhuǎn)句話不費(fèi)事兒吧？”
肖玲拉住她：“安安，太危險(xiǎn)了。你別去！”
安安警覺：“你為什么突然說這種話？”
肖玲愣了愣，后退一步。
安安回頭望那個山坡，不知怎么，眼淚嘩地流下來，想起程迦說：
“走到那個山坡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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