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荒蕪之地,見愁只停留了半日。
既然已經(jīng)知道那十死令幕后之人是誰,那剩下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不語上人飛升的時日雖然已久,且曾經(jīng)持有九曲河圖,但他的資質(zhì)在當(dāng)初上古今古之交三位大能之中,只算最末,看他如今修為,只怕也未真正領(lǐng)會河圖要旨。.166xs.
真真能領(lǐng)會的,該是綠葉老祖那般。
不語上人,尚且不足為慮。
她更好奇的是,自己往日從未到過上墟,一直在元始界中,與不語上人素未謀面,對方如何能知道自己長什么模樣,還將其提供給了非邪天,發(fā)布了十死令?
不語上人的背后,應(yīng)該還有人推波助瀾,只是她眼下無法得知其身份。
但左右想來,對她懷有敵意的似乎也就那么幾個。
實在不需要如何費腦筋猜測,都能推知一二。
見愁暫時沒有急著尋仇,她想自己意識直接穿破非邪天的陣法造成的那一擊重擊,對不語上人來說,一定是一場極大的震撼與駭然。
對方應(yīng)該知道,他不是她的對手了。
在接下來的時日里,十死令的威脅就算是解除了。
她當(dāng)竭盡全力,在盤古荒域降臨之前,抵達上墟中心三天,最好還要拿到兩根長夜簡才是。
最快的趕路方法,當(dāng)然是使用傳送陣。
可見愁猜,不會有那么容易。
十死令的事情固然無疾而終,可非邪天未必不會詢問不語上人那陣法毀壞之事,很快就會知道她用特殊的方法避過了十死令陣法的查探,“偽造”了自己的死亡。而這樣驚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被那些已經(jīng)與她結(jié)下仇怨的勢力得知。
比如那金銀子所在的孔方宗。
比如被她屠了十九名金仙的立斜陽。
事實也完全如她猜測的一般。
僅僅在她離開無名星宿的當(dāng)日,非邪天中十死令大陣為人損毀的事情便轟動了整個上墟!
連非邪天中幾位圣仙都出來查探。
但那大陣損毀得太徹底了,根本什么也查探不出來。
唯有從那一名神秘圣仙的口中,眾人才得知見愁沒有死。可誰也不敢相信,一個才從下界飛升的小小地仙,擁有這樣恐怖的力量。
若她真這么強,大可一殺揚名,何必藏頭露尾?
有人猜,元始界飛升的修士如今以綠葉老祖為首,實在有些特殊處,不能以常理來推算她的修為,即便對方擁有恐怖的手段,也未必不可能。
這女修,還是不招惹為妙。
焉知她是不是下一位綠葉老祖?
有人則猜,元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厲害的雖然厲害,可庸才也不是沒有,哪里能人人都那么厲害。
此事多半還是跟崖山有關(guān)。
他們都已經(jīng)派了人去昊天星域與立斜陽的人對峙,那么暗中調(diào)查到底是誰在背后針對見愁,自然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
當(dāng)然也有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見棺材不掉淚。
似孔方宗也算是大羅天中略有些名氣的宗門了,且那死在江南岸的金銀子又是兩位宗主的親兒子,好不容易才將其培養(yǎng)到了金仙境界,如今人說死就死,這口氣怎能叫人咽得下去?
立斜陽更是狩仙者之中的狩仙者。
斜陽生是個邪性的主兒,早年狩仙是為利,到如今這地位卻是全憑喜好,單純以獵殺仙人為享受。
如今卻撞見一位比他本人更邪性的。
不管是出于興趣,還是為了立斜陽十九人的仇,見愁這條命,他都不可能放過。
至于非邪天,多少也覺得心里不得勁兒:平白被人毀了使用多年、費盡心力打造的陣法后,竟連罪魁禍首的影子都追查不到,實在很掉面子。他們倒未必是想要殺見愁,可事情確是一定要調(diào)查清楚的,所以在事出之后,便全力追查起她的蹤跡來。
這種一來就開罪了一堆硬茬的形勢,還有種種匪夷所思的發(fā)展,讓“見愁”這兩個字,在短短三日內(nèi),成了整個上墟人人交談都必須提及的兩個字。
然而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還未料到這兩個字即將掀起的腥風(fēng)血雨。
直到那殺戮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最開始,見愁并未嘗試走傳送陣。
她并不希望自己在遇見什么人。
可偏偏她對上墟還不夠熟悉,手中所擁有的星域輿圖也僅限于上墟的幾個區(qū)域,所以每到一處,都需要停留,辨認方向。
但每一次停留,都會為她帶來危險。
遇到的人多了,行蹤總會泄露。
在她穿過整個蒼涯星域,即將離開時,第一波來殺她的修士終于到了,將她團團圍住。
見愁照舊勸他們惜命。
但沒有一個人愿意退去。
于是她拔劍砍下了每個人的腦袋,然后向周遭為數(shù)不多的圍觀者們道,不是她不仁慈,而是人找死她攔不住。
第二波追殺來的,便成了立斜陽的修士。
且他們的修為,比起當(dāng)初應(yīng)虺所領(lǐng)的那一幫人,又厲害了很多。
戰(zhàn)斗發(fā)生在丙辰星域的雪嶺星上。
見愁用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雪原上最高的山巔。
她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了整個上墟上百星域的輿圖,于是為自己劃定了明確的方向,坐在那山巔上看了半日之后,便在大羅天那一片星域上簡單地畫了一筆。
在她離開丙辰星域的時候,外面已將她傳成了完全的魔頭。
因為她實力強悍。
因為她不循常規(guī)。
因為她殺人不眨眼。
幾乎所有人都懷疑她崖山的出身,又疑心她雖然才飛升,但或恐是終將進入非邪天的墮仙。
然而緊隨其后的又一場殺戮,讓這種猜測變得可笑至極。
非邪天中大多都是沾了鮮血的邪魔外道。
在丙辰星域之后,他們悄悄綴著見愁跟了半日。
然后在路過一條大江時,被不大耐煩的她轉(zhuǎn)身宰了個干凈,尸首全扔進江里,順著湍急的水流,淌過了半條江,才被非邪天追查來的修士發(fā)現(xiàn),一一撈起來,排列在河灘上。
這一天以后,上墟仙界的仙人們才發(fā)現(xiàn),見愁這個人,實在無法以常理來度測,只怕比那立斜陽的斜陽生還要邪。
她無所顧忌,也從不聯(lián)絡(luò)崖山。
一個人行走在浩瀚無邊的星域之中,誰若來追,她便都殺光。一柄來自崖山的一線天,和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讓她在短短半年內(nèi)便一躍成為上墟仙界新近飛升者之中的佼佼者,人人都將她與當(dāng)年的綠葉老祖相比,稱她恐是上墟近千年來最強的飛升者!
一開始,人們以為她不過小小一名地仙;在經(jīng)歷了江南岸和璇璣星的殺戮后,他們震驚地發(fā)現(xiàn)這女修至少是一名實力強橫的金仙。
而在隨后三場毫無懸念的屠殺之后……
縱然他們都覺得自己在做夢,根本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名名叫“見愁”的女修,只怕?lián)碛胁蝗跤谑ハ傻膽?zhàn)力!
有關(guān)她的修為,就此成為了一個無解的謎團。
所有人只能議論她的戰(zhàn)力。
隨著她行進路線的改變,新的殺戮還在不斷地發(fā)生。有的是不信邪想與她一較高下,被拒絕之后還糾纏不休,有的則是為新近冒出來的種種追殺令和通緝的殺賞打動,想要險中求得富貴,當(dāng)然更多的是不斷持續(xù)的殺戮中不斷累積的新的仇恨……
但這一切,見愁都好似不在乎。
有人擋著她趕路,便是簡簡單單的一劍——
一殺了之!
在這樣斷斷續(xù)續(xù)的殺戮持續(xù)大約一年之后,便有好事者就她本名,為她起了“仙見愁”之號。
仙見愁,仙見愁,是仙人見了也發(fā)愁。
人道是升仙后便得永生,豈知世上有見愁?
一劍縱橫,一劍馳騁!
莫攔路,攔路見她愁!
有人恨極了她,但也怕極了她;當(dāng)然也有人愛極了她,只覺上墟仙界太久沒有出過這樣風(fēng)云的人物了,一時竟追捧之人無數(shù)。
畢竟她又沒殺什么無辜之人。
平白為人扣上什么邪魔外道的帽子,實在是無恥之尤,不要臉至極。
這種論調(diào),當(dāng)然引起了大羅天中不少仙人的不滿與攻訐,也在整個上墟掀起了一場新的風(fēng)浪。
但見愁的行進,完全不受影響。
終于漸漸有人發(fā)現(xiàn)了其中奇妙之處:在上墟仙界的地圖上將每一次殺戮的地點按照時間先后順序,標注連接起來,竟然基本是一條直線!從上墟最邊緣的昊天星域,干凈利落地指向上墟中心的大羅天!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疾馳的利劍!
這個女修,竟然是要去到大羅天!
這發(fā)現(xiàn)一出現(xiàn),一傳開,大羅天都為之震動了。圣仙們是什么反應(yīng)旁人不知,但金仙及以下,卻都是生出了一種山雨欲來的心驚肉跳之感。
須知,見愁不僅僅是趕路啊!
她根本是從上墟仙界的邊緣一路殺過來!
天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名戰(zhàn)力相當(dāng)于圣仙的大能修士所帶來的威懾力,不啻于星云中爆炸的星辰。
實有些恐慌在暗中傳遞。
但大羅天中畢竟有數(shù)十圣仙鎮(zhèn)守,更不用還有白鶴大帝、綠葉老祖、碧璽仙君三位仙尊,是以這種恐慌雖有,卻也并不明顯,更未對大羅天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影響。
在基本不用傳送陣趕路的情況下,見愁的行進實在算不上很快。在殺戮達到極點,再也無人懷疑她實力的時候,來追她殺她的人自然少了下來。
這種時候,她已經(jīng)能使用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