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一身便衣坐了客廳上,一杯清茶,堂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看來這老家伙是匿名而來,穿的實在樸素,雖頂了個農學的名號可打扮比農學里專家差多了,一看是個打雜的模樣,最近家里都忙忙的,沒功夫搭理他。
趕緊上前行個禮,老劉很親熱的客套了幾句,賀詞還是很隆重,幾個不值錢的小銅鎖送過來也不嫌寒磣,人崔家銀器都比這個大幾十倍,虧他還掛個宰相的名頭。收下吧,該謝該有的禮數(shù)不能少,心里替孩子惡心他幾句就行了,沒點宰相的派勢。
家常拉了沒三句利馬就變了話題,連生孩子帶坐月子幾個月沒露面了,農學里大小事物沒個有能力的少監(jiān)頂著實在不像話,常貴就不說了,論身世論相貌都舉不上臺面,辦事能力也不能和我同日而語,只能作為后繼力量來培養(yǎng),正主怎么也該顯靈之類。
話從老劉嘴里說出來很客氣,可表達的意思很緊迫,學監(jiān)大人身兼朝廷重臣,農學里不可能面面俱到,常貴手里還有大把項目,頂替這少監(jiān)職位缺乏經驗還誤了項目進程,能真正用上力的非我不可,尤其在經費方面云云。
點點頭,掐算個大概數(shù)字,往年入冬比較清閑,可今年不同,開春里大項目不斷,各路試驗基地都厲兵秣馬的等經費下去,算是農學里鋪開攤子后的頭一個冬天,是該提早準備了。
平時好說,經費緊張了就朝蘭陵家里折騰,死氣白賴加揩油的就有著落,可這兩天不好說,給蘭陵得罪死了。前頭想朝她跟前道歉,可心里一直不夠數(shù),走了半道上又折回來,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臉皮竟然變薄了,拿不下主意怎么去開口說歉疚的話,怎么都不是,怪為難的。
這得去了,負荊請罪?道理上不通,想想蘭陵走時候那個表情,真是惱了,我倆認識到現(xiàn)在紅臉的時候常有,可這次過了底線,我話說的太重。這不是陪個笑臉能過去的事,蘭陵性子我最清楚,知道她最看重什么,其實我也看重這個,自個都不好原諒自己,憑什么叫蘭陵原諒我?
犯難,提點禮品?家里有值錢東西到了蘭陵跟前就成了狗屁,滿院子找不到合適東西,蹲門檻上急的冒氣,一著急吃了多半斤干棗只感覺嗓子里發(fā)干,穎隔了門縫以為我餓了,還喊丫鬟給加了一餐。
總躲不是辦法,算了,空手去!誠心誠意把話說開了最好,若是蘭陵氣不過打打罵罵的也無所謂,這咱活該,自找的。
“飯時就不等我了,出去辦事?!迸婪f身上聞了聞,都臭了,“你要身子好些了讓丫鬟伏侍洗個澡,咱家澡堂子頭一次就用你身上了,好好泡泡?!?
穎是個干凈人,坐月子里規(guī)矩多,把個香噴噴的小媳婦就坐成臭豆腐了,不好意思的卷袖子聞了聞,“還等幾天才行,娘不讓洗。您若出去就順便給孫神仙一起謝了,東西都預備好了?!?
“這你不管,那邊我已經去過話了,等你出月子給孩子抱上咱一起上門謝人家?!焙⒆訚M月后帶上謝醫(yī)生是個禮節(jié),孫老先生既然沾了手就算半個穩(wěn)婆,得按禮節(jié)走,我一人去不合適。
“還有蘭陵公主,這次沒人家給孫老神仙請來包不住就一尸兩命….”穎抬頭看看我,習慣的摸摸肚子,“不管妾身心里怎么想,這算是個救命的恩德,該有個報答的。”
“哦,”點點頭,穎這話道理通,若只謝救命之恩就容易了,關鍵不是這么簡單的事。家里出來朝蘭陵莊子走的路上就嘀咕,路也太近了,不著走就到了跟前,還沒盤算好呢,勇氣沒來。
先圍了莊子轉轉,溝溝坎坎里坐坐,實在是拖不過去,咬牙朝里進,門房跑出來給攔住,就一句話,公主玉體染恙,修養(yǎng)之中不便打攪。
指指鼻子,讓門房看清楚,老熟人了,還說這么見外的話,一陣沒來連人都認不過來。
門房點點頭,表示認識,補充說明:誰都不見。
心里嘆氣啊,蘭陵這氣還在,這么大宅子在外面叫喚里面也聽不見,弄不好還得給公主府上的護衛(wèi)揍一頓,不劃算??蓙砹丝傇撚袀€說道,懷里摸了半晌,簽名用的小盒子掏出來讓門房轉交給蘭陵。
出來無所事事的滿世界轉悠幾圈,踩了點回去正趕上穎剛從澡堂出來,看樣子泡的盡興,嫩紅的小臉容光煥發(fā),一身新?lián)Q的寬敞麻衣穿身上大袖飄搖,不知怎么的,生了孩子倒顯的更好看了,多了絲成熟的韻味。
我也洗洗去,心情不好泡個澡堂子說不定就順了,和穎打了招呼就打算朝澡堂子里去,穎一把給揪住,“二女和老四在里面,您可得等等?!?
這是麻煩事,本來說自家的澡堂自家用,沒什么男女區(qū)分,倒把老四忘記了。穎洗的香噴噴,抱懷了聞聞,拉炕上撮撮…..
“不成,”穎趕緊掙開,“倆月的呢,您可別找妾身。讓奶媽給孩子抱過來,您該正經給孩子起個名了,過了滿月沒名叫人笑話?!?
“九斤就順口,先叫上十七八年等他大了自己改去。”生下來九斤是個值得顯擺的事,丈母娘抱了外孫親的老九斤、九斤的喊,大家都叫順嘴了,如今老四一喊九斤,這娃就睜眼笑,樂的滿嘴流口水。
“渾話,小名沒當正名用的,”穎伸了腿朝我轉轉腳腕子,示意我給她腳壓上開始做運動了,仰臥起坐,恢復身材最好最快的運動。
“先二十個就行,”別看這么嬌小的身材,仰臥起坐比我厲害,怕她累到,數(shù)到二十個趕緊停了,“一天天往上加,三個月就一點褶子都沒有。”
穎點點頭,像是想起什么事,“孩子出世的事張家那邊通報了吧?”
“是啊,就這么一個大親戚,頭一個就報張家的?!?
“讓幾個后輩來說話是什么意思?就他們幾個長輩不聞不問的?!狈f有點不爽,埋怨道:“要說長輩上就只老兄弟三個,就是大牢里也回應一聲吧,這算什么話?”
“幾個舅舅不是缺禮數(shù)的人,咱不明白就別亂編派人家。”時間常了也能明白張家?guī)讉€舅舅的意思,該有的罪過閑話就讓他哥幾個頂了,不表態(tài),不交往,不給別人添麻煩,也不給張家后輩增添負擔,就讓旁人以為這幾個老家伙已經死了,甚至不愿意讓九斤認他們這幾個舅爺。“好了,有張家小哥仨的意思就行,別讓老人們?yōu)殡y,也是為咱家著想?!?
穎嘆口氣,再沒語,喊了人給孩子抱過來逗弄一陣,愛的不行….不對,我提了腳給娃翻過去,怒喝道:“趕緊拿走!拉了!”
“喊什么?”穎不滿的瞪我一眼,“孩子家會拉會撒才壯實,沒您這么當?shù)?,旺財拉花壇里您還夸獎呢。”
這不行,我最見不得這事,喊丫鬟進來收拾,連炕上幾層鋪蓋都掀了換新的,“怎么就不說給包個尿片子?折騰的抱哪拉哪,恩….就想扔房上去!”設計的不對,孩子身上就光溜溜的三岔褂子,外面包的是上好的小褥子,一放床上就光屁股亂動,拉撒就滿床都是,很招人討厭。
開襠褲,這么簡單的小玩意都不會,現(xiàn)在王莊針織品銷路那么好,給孩子織個開襠褲簡直不費力氣,襠底下包幾塊尿片多方便,拉了撒了的不用臟了床褥,換個新尿片就好。
大約畫個樣子,按小侯爺?shù)捏w型多來幾條,又保暖又干凈,總比穿個五毒裹肚隨地大小便強百倍。
“后天就要啊,可得趕緊了?!?
“小孩子穿這么多啊?”穎不理解。這年頭小孩子不興穿太多,若家里暖和就一個裹肚,冷點的胡亂找個大人的衣衫包裹起來,四五歲上光腚滿街跑的多的是,不留神就得病,養(yǎng)不大的太多了。
太愚昧,太不可理喻。達萊喊了來給把設計重復了一遍,該量量好,該叮囑的記牢,三天工夫就送了個樣品來,七手八腳的給套上。不錯,一下就和野孩子分出不同來,洋氣,雪白的針織小套衫加上連腳的開襠褲,裹的嚴實,想傷風都不容易。丈母娘很不情愿給外孫打扮成個妖怪模樣,穎也覺得別扭,就老四高興,提個腳擺弄過來擺弄過去,和我小時候耍變形金剛一樣。
“大人也能穿吧?”老四給孩子劈叉了扯開,******拉皮筋一樣亂揪,穎上去就是兩下,老四不為所動,又給孩子翻過來看款式,我一邊還幫忙。
穎嚇的給孩子搶回去交給奶媽抱走,逮住老四就一陣猛撮,給孩子報仇,二女爽了,下狠手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