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站在攝像機前,看著屏幕上與雪景融為一體的顧曼,沉默了許久,在大家都以為齊寒忘了叫咔的時候,齊寒才動了動尊嘴,說了一聲“咔”。
大家都舒了一口氣,并為顧曼的專業(yè)暗自喝了一聲彩,她穿的衣服不算多,在如此低的溫度下要沉浸在劇情里是十分難的。
雖然齊寒喊了咔,但是顧曼卻仿佛沒有從劇中出來,她仍低著頭在雪地中若有所思。
阿喬實在看不過來,拿了大衣將顧曼裹在懷里,顧曼才仿佛從夢中醒來,顫抖著坐到了一邊,微微的咳了咳。
“要不去大巴上歇歇?”阿喬有些擔心的說道,最好的唇彩都遮不住顧曼唇上的蒼白。
“不了?!鳖櫬膿u了搖頭,坐在了小板凳上,這么冷的天氣,又不止她一個人在外面搏命,又何必做特殊待遇。
劇是顧曼的,何筱在溫暖的房車里,靜靜看著外面的顧曼,等助理叫她了,她才從車上矜持的走下來,何必這么拼命呢?何筱喝了一口熱茶,暖了暖身子,笑著對方知走了過去。
何筱的角色任性的攔住方知說:“你陪我去喝咖啡?!?
方知面上有些躊躇,他已經(jīng)約了李執(zhí)。
而何筱卻一臉?gòu)蓺獾恼f:“你不是說了,當我寂寞的時候永遠陪我?”
方知聽到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溫情,輕輕說:“好好好?!?
到此,雪地里的戲份暫時都結(jié)束了,方知與何筱的戲份要在酒店的咖啡廳拍攝,眾人通通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不要在雪地里蹉跎,這是最好的消息了。
顧曼穿著黑色的羽絨大衣,偏了偏頭,對阿喬說:“我覺得這個情節(jié)好眼熟?!?
阿喬有些不在意,“天下的愛情片這么多,橋段不過兩三種,你看過這么多愛情小說,電影,總有重合的?!?
顧曼聽了,沒說話,她在雪中站了一會兒,當年,她便是如此在雪中等完醬油角色,又等黎宏的,那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部默劇,從來沒有人關(guān)注到她的開始與結(jié)局,而李執(zhí)這個角色卻給了她最好的注解。大家都覺得她演技沒有傳說中的差,但是只是這個角色的很多感受,她都能感同身受而已。“我還真感謝齊導能給我這樣一個角色。”顧曼輕聲說道,跟在眾人后面,輕盈的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行腳印。
當顧曼走進酒店里,那渾身的冰仿佛全化了,她將羽絨外套拖下來,站在攝像旁邊,看著那端正坐著的一男一女,又打了一個寒顫。惹得齊寒都拋來了關(guān)心的目光,“要不你去上面泡個澡?”
“今天還有一場戲呢?!鳖櫬鼡u了搖頭,她頭有些暈,搖搖擺擺的走到造型師旁邊問:“我還要穿這一身么?”
接下來這一場的戲便是李執(zhí)等了許久,才失魂落魄的走進附近的咖啡廳,恰巧碰到方知與何筱的角色,她站著看著一堆光鮮亮麗的男女,在看著玻璃折射著狼狽的自己,落荒而逃。
化妝觀察了顧曼幾眼,笑著說:“你已經(jīng)夠狼狽啦,不用補妝了?!?
顧曼聽了,站在一邊看著狼狽的自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齊寒轉(zhuǎn)過身,看見站在一邊的顧曼,連忙拍了拍攝影師的肩,攝影師與齊寒一起這么多年,當然知道自己老搭檔的意思,他連忙將攝影機投降了顧曼。
顧曼在燈光下看著方知與何筱,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攝入攝像機,她在雪地中凍得有些鼻塞,她吸了吸,又想起當年自己也是如此,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笨拙的站在餐廳外,看著吳虹幫黎宏叫了西餐,認識教黎宏如何用刀子叉子,她蕭瑟的笑了笑,又歪了歪頭,往后走了兩步,卻又想再回憶回憶當年的感覺。往后看,最愛的不是黎宏,而是那個為了黎宏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而已。
攝影師攝了幾分鐘,心想這這部電影,雖然文藝得小眾,但是卻已經(jīng)將最美的顧曼全部拍了下來,若不是他這位老朋友,沒有人能真正將顧曼的美一點一點精雕細琢出來了。齊寒如此精心,而顧曼卻無知無覺,真真可嘆。
“你若真的喜歡她,便和她說?!睌z像師實在忍不住,在自己的老友耳邊說道。
齊寒定定的看了看顧曼,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么道理?搞藝術(shù)的人果然都是神經(jīng)病,攝像師心中腹誹道,他不知道,搞藝術(shù)的人還有一種殘缺的心理,確實最愛最好的,便不能去碰觸,應該將她高高架起,看著她好好的綻放。
顧曼不知道自己的最后一場戲已經(jīng)被齊寒收錄了,還站在那兒有些顫抖,齊寒大步走到顧曼身邊說:“你可以回去了?!?
“咦?”顧曼有些驚訝的看了看齊寒,“可以回去了?”
“剛剛拍完了?!睌z影師在遠處對顧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