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哥走后,路柏沅關(guān)上門,回頭一看簡茸還抱著被子站在原地,看著莫名有點憨。
路柏沅忍笑,跟他商量:“我打地鋪。”
簡茸一口回絕:“不行?!?
路柏沅道:“那就一起睡。”
總之沒有讓簡茸打地鋪的選項。
簡茸站著沒動,也沒說話。半晌,路柏沅了然,拿起自己枕頭就要往地上放——
“……那一起睡。”簡茸左手攥著被子,右手使勁兒薅自己的頭發(fā),低頭不看路柏沅:“但我睡覺習(xí)慣不好,要是半夜干了什么……你直接把我踹下床就行?!?
其實簡茸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后是什么德性,但他每早醒來,被褥通常都掉了大半在地上,姿勢也都跟睡著時不一樣。
被子枕頭都被放回原位,簡茸胡亂抓起衣服進浴室洗澡。
路柏沅在自己房間洗了澡才過來的。他坐上床,回了幾條信息,然后忍不住抬頭掃視簡茸的房間。
比剛住進來時亂得多——不能說亂,是有了生活氣息。
椅背上掛了兩件衣服,帽子被隨手丟在床頭,書桌有些凌亂,手機歪歪扭扭的躺在床鋪上。
而原本應(yīng)該用來掛衣服帽子的木質(zhì)衣帽架光禿禿的,上面只掛了一條內(nèi)褲。
白底黑邊,挺小一件,后面印著動感超人,看起來像是剛晾干收進房不久。
路柏沅頓了頓,挪開眼,低頭繼續(xù)回消息。
很快,他聽見浴室里的水停了。
然后過了五分鐘。
十分鐘。
十五分鐘……
路柏沅把手機丟到床上,起身,拿起衣架,敲響了浴室的門。
里面的人很快問:“怎么了?”
路柏沅道:“開門?!?
片刻,浴室門被打開。里面熱氣幾乎都散了,簡茸偏頭露出半邊臉,濕頭發(fā)貼在他額頭上,眼底微潮,鼻尖和睫毛上還沾著水。
路柏沅靜靜跟他對視幾秒,然后舉起了自己手上的內(nèi)褲。
他拿的很有禮貌,只捏著一個角,其他的沒碰。
在衣服堆里找了半天一直不愿面對自己沒帶內(nèi)褲進來這個事實的簡茸:“…………”
簡茸麻木的從路柏沅手中接過內(nèi)褲,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謝謝”。
路柏沅垂著眼:“嗯?!?
簡茸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路柏沅是在看他的……動感超人:“……打折,三折,我才買的?!?
路柏沅又“嗯”一聲。
簡茸:“真的,我其他幾件沒這種圖案……”
路柏沅一怔,笑了。
簡茸看著他笑,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他媽在說什么?
“挺可愛?!甭钒劂浒参克频慕o了個評價,道:“穿上出來睡覺,明天還有訓(xùn)練?!?
簡茸有點炸了。
不過他只能在內(nèi)里炸,一絲一毫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他穿好衣服出浴室,上床,關(guān)燈——然后跟個遠古木乃伊似的平躺著,兩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肚皮上。
簡茸的床確實夠睡,兩人中間甚至還有一條挺寬的空隙。
路柏沅已經(jīng)睡了,呼吸沉穩(wěn),被褥起伏得很緩。
簡茸很長地松一口氣,抿著唇打算睡覺,一閉眼腦子全是路柏沅拿著他內(nèi)褲時的手。
那可是全球冠軍的手!?。∧氵@破內(nèi)褲何德何能?。?!
覺得這話有點似曾相識,簡茸心里罵了句臟話,伸手揉了揉臉。
幾秒后,一道震動聲忽然響起。
簡茸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是被他丟在床上的手機。
他下意識把手伸進被褥,循著震動聲去找,然后他握住了一個溫軟的熱源。
這個觸感,簡茸一小時前剛碰過。
簡茸像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東西,嗖地松開了路柏沅的手,快速拿起手機關(guān)掉震動,連消息都不看就丟到了桌上,然后閉上眼強制自己入眠。
簡茸的訓(xùn)練量是最多的,也是最累的。大約過了半小時,簡茸的呼吸徹底平穩(wěn)下來。
黑暗中,路柏沅緩緩睜眼,剛被握過的手指很輕地蜷縮了兩下。指間的觸感很久過去也沒有消散,就像縈繞在房間里的牛奶沐浴露味道,存在感熾熱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閉眼,重新收攏睡意。
就在他準備入睡時,旁邊的人動了。
上海近日溫度回升,基地已經(jīng)不開暖氣了,到了深夜室內(nèi)氣溫不到二十度。
簡茸靠過來時,路柏沅很難得地愣住了。
簡茸說自己睡相差真不是謙虛。
他睡覺愛踢被子,這天氣手腳露在外面很容易被凍醒,于是睡夢中的簡茸,反射性地去找床上溫暖的物件。
兩人的手臂在被褥下貼到了一起,這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路柏沅甚至沒想到要躲。
簡茸已經(jīng)變成了側(cè)睡的姿勢,他垂著腦袋,用額頭抵著路柏沅的肩膀,為了找一個舒服的地方,還在他肩上蹭了蹭。
路柏沅穿著短袖,蹭一下肩倒是沒什么……
簡茸的手臂很細,不過還是長了幾兩肉。
簡茸脾氣沖,說話硬,但身體出奇的軟。手指、手臂、耳朵……都是。
路柏沅喉結(jié)輕滾,閉上了眼。幾秒后又皺著眉掀起眼皮,抬起手小心地覆在簡茸額頭上,很輕地把他往自己的位置上挪一挪。
簡茸一低頭,路柏沅的五指陷進他的頭發(fā)里。
路柏沅垂眼半晌,很無奈地揉了一下他頭發(fā),決定放棄。
然后簡茸忽然曲起腿,像是平時抱枕頭那樣往上勾了一下——他什么沒也沒勾到,只是在路柏沅的小腿上很輕地劃了一道。
路柏沅呼吸一窒,一個……無數(shù)個不太好的念頭生出來。
他被這些念頭驚了一下,恍惚間又覺得理所當然。
深夜的每分每秒都過得格外慢,不知多久,路柏沅開口:“簡茸?!?
他聲音沙啞,道:“你再不起來……”
再不起來怎么樣?
路柏沅一時間卡了殼。
簡茸動了一下。
路柏沅還以為他醒了,沒想到簡茸只是抬了一下下巴,眼睛仍然閉著,嘴里呢喃:“莊亦白……”
“五個炮車……”
“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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